蔚杉很犹豫，至少在穆骞看来她是犹豫的，没有果断的回答，而是低着头，一下下的摸着小英雄的头发。

小英雄刚被送回来的时候，头上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已经稀稀拉拉，长得看起来非常的不健康。

再加上回来之后在医院治疗，孩子太瘦，想要在手背上扎针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就在头上找血管扎针，头发被剃的一块有一块没有的，跟秃了一样，看起来不好看。

后来还是穆骞亲手给儿子剃了个光头。

一般的小孩子剃头都哭，可是小英雄却不，很乖巧的坐着，等着穆骞给他一下下的剃。

小英雄从小就不在穆骞身边长大，两人如今关系能亲密，有一部分是源自于跟孩子割舍不掉的学院。

还有更多的，是因为小英雄实在是乖巧。

在这之前，大家都觉得汤怀瑾家的小熊已经算是极度乖巧的孩子了。

跟小英雄做对比，小熊其实很任性，只不过大家对小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包容。

小孩子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其实也是可爱的事，可是小英雄都没有，他是真的乖。

带着些死气沉沉。

就是这么怪，孩子活泼，家长头疼，每天都想着能让孩子安生一点。

可是真遇上小英雄这样的，大人反而想让他活泼些了。

此时此刻，小英雄就那么安静依恋的依偎在蔚杉怀里，两个人一起，一声不吭。

穆骞有些呼吸困难，天知道，他问出这句话，是花费了多大的勇气。

他从来都害怕被拒绝。

要不是如此，这么多年，他也不会如此荒唐逃避。

穆骞呼的站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等不到答案了，以其在这里等着她否认，不如他先一步离开的好。

他真的承受不住，承受不住她的否定，也承受不了如此残酷的面对自己的无能。

他有什么呢？

穆骞从来都这样问自己，他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家世背景、血统身份，甚至是钱、权，真正属于他的又有什么呢。

走在穆骞走出两步之后，他的手突然被蔚杉抓住了。

他没有回头，梗着嗓子说：“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知道她不会甘心一生跟在他身边，知道她内心深处还是瞧不起他。

万万没想到，等到蔚杉开口说的却是，“你是认真的吗？会要我吗？”

就如突然的子弹，毫无防备的射入穆骞的心脏，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蔚杉这样无助彷徨的口气。

太令人心疼。

她是他心中一直被奉为‘上等人’的女人，是他从来可望而不可及的。

现在，她竟然会露出这样卑微的姿态。

原本穆骞曾想过的，想过若是蔚杉求他，他也许会放下心中所有的顾虑，找回那种大男人的自尊，也许就不会现在这样患得患失。

可是真到了这样的时刻，蔚杉用如此卑微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他却并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反而有种自己彻底成了‘下等人’的心情。

南瑜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在穆骞的脑海里出现，南瑜说过的，蔚杉没有安全感，她从来都不是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傲。

穆骞从前对这些话只是听听，当然也曾在心里想过。

可是他到底还是太自私了，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他就是到了蔚杉说话的前一刻，也还是在考虑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心情。

相比她，他其实更加没有安全案，更加的自卑。

穆骞利落的转身，将坐在床上的蔚杉跟小英雄抱在怀里，他站着，蔚杉还有孩子坐着，这样的姿势，完全的占有与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