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呼了口气，取出一根树枝拨动篝火，让它更加明亮。

火光将他低眉敛目的清俊侧面映成剪影，投射到山岩石壁之上，恰在拂云身旁，触手可及，看起来似乎比本人还要真实得多。

&ldo;明日还要赶路，早些睡吧。

&rdo;

这一回没有听到预期的回应，而是一声轻笑：&ldo;要是睡不着，该如何是好呢?&rdo;

&ldo;麦冬、远志各三钱，丹参一钱，煎汤服下。

三剂之后若还睡不着，随意楼的招牌任你取下。

&rdo;

李淳风的语气仍是一本正经，岩石上的面影却柔和起来，可以想见笑意。

少女顽皮之心忽起，伸出一只手指，在李淳风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触碰一下影子的额头。

恰在此时，影子的主人倏地抬头，拂云顿时心虚缩手，脸上隐隐发热。

&ldo;我可不要李兄的招牌‐‐&rdo;话一出口，突然想到自己确曾借用了他的名字，脸上更热，飞快道，&ldo;不过……怀容的话……是真的吧?&rdo;

&ldo;什么?&rdo;

&ldo;你‐‐&rdo;拂云拉长了声，语音有种不自觉地娇糯：&ldo;常常骗人吗?&rdo;

&ldo;……童言无忌。

&rdo;

&ldo;嗯。

不过我倒觉得，李兄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啊。

&rdo;

这一句出口，四周顿时静了下来，只听见篝火中树枝爆裂的噼啪之声。

&ldo;李兄?&rdo;

&ldo;啊?&rdo;

胆子大了些，手指下移，沿着面影轮廓一直到鼻尖，轻轻戳了戳。

这回影子没动，拂云心中小小得意，放心停在那里，带笑问道：&ldo;那么，我问你的话，李兄可能老实回答?&rdo;

在山石上放松了脊背，青衫男子微微仰起头。

这个动作令停留在少女指下的面影正移到双唇处。

如触电一般收手，耳中却听见那人略带倦意的声音。

&ldo;问不问在郡主，答不答在李某。

&rdo;

微微咬了咬唇，少女道：&ldo;我令人厌恶吗?&rdo;

人影明显一僵：&ldo;怎会?若连郡主都能称为可厌，世上便无可亲之人了。

&rdo;

或许是如此星辰夜，语气听来比往日多了几分诚恳率直。

拂云甚是高兴，想了想，道：&ldo;但李兄待我的态度却并非可亲，而是疏远。

&rdo;

&ldo;哈。

&rdo;

这一声过后，又是半晌静默。

等到拂云都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才慢悠悠道：&ldo;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