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凝视着下方的一张张的脸，大厅里的温度不算热，他却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了。

浮现在眼前的，是茂密的树丛，月下的花园，潺潺流动的小溪。

他说：&ldo;我……&rdo;

&ldo;我遇到了一个痴情的人。

&rdo;

夜莺开始歌唱。

他唱的歌，是从相遇开始，从情人间对视的第一眼，从少年少女脸上的红晕，从清晨升起的那一缕薄雾，到潺潺的湖水，晃荡的涟漪，到女人丰满的嘴唇，印在男人脸上的红印。

他唱的歌，像是面前缓缓升起一面镜子，镜子里照耀出他的脸，夜莺的翅膀。

他通过那面镜子，看见了人间一切的所有的悲欢以及离合，嘈闹以及宁静。

他从树叶的fèng隙之中望过去，望见了学生哭泣的脸。

&ldo;他为什么要哭呢？&rdo;

&ldo;是为了一朵红玫瑰。

&rdo;

他被打动了，被征服了，他的歌，被这个学生所听懂了，他知道，爱情，是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

他展开双翼，飞翔起来，划过天穹，降落在一颗玫瑰树上。

&ldo;给我一朵红玫瑰吧。

&rdo;他说：&ldo;我会为你唱最动听的歌。

&rdo;

第一颗玫瑰树拒绝了他，夜莺没有气馁，他继续飞翔着，找到了最后的红玫瑰树，他请求对方，给他一朵玫瑰，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

在月光下，他飞回了学生的窗边，继续凝视着他，也许，他注视的不是学生，而是爱情本身，这只夜莺飞到了玫瑰树上，用胸膛贯穿了尖刺，随着心血源源不断的流出，玫瑰被染红了。

&ldo;靠得再紧一些！

小夜莺！

&rdo;红玫瑰树喊，女演员一层层繁复的裙摆在地上如花一般展开，她凝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泪水，她喊：&ldo;唱你的歌！

&rdo;

夜莺继续歌唱着，唱上一整夜，舞女的裙子重重叠叠，缭乱的灯光反反复复，她们雪白的手臂搭在一起，连成一朵盛大的玫瑰花，伴随着顾阳的每一个颤抖的转音，这朵花在台上盛开，绽放。

&ldo;给我‐‐一朵红玫瑰‐‐&rdo;

&ldo;我要‐‐一朵红玫瑰‐‐&rdo;

他放声高歌，用了全身的力气，灯光耀得他看不清前方，可他还是要尽全力睁大眼睛，注视着朝霞，注视着那朵用心血灌溉的玫瑰。

他闻到了茶叶被煮开的香气，闻到了精致的瓷器本身的味道。

他高歌着，旋转着，眼前的世界一阵阵天翻地覆，是裙摆，是香水，是哭泣，是高跟鞋。

他掉落在地上，有东西从他的心口绽开了，那是一个璀璨高贵的灵魂，那比什么都要贵，人们光是看着它，都忍不住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