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ldo;还真是个爷们!那后来呢?&rdo;

黄三长叹息了一声：&ldo;后来他们把小日本子惹毛咧!人家出动了几个联队来到彭麻地，用大炮和坦克轰他们，结果都死得死伤得伤，可小日本子到老也没抓住彭麻子，他们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彭麻子的尸首。

后来还在城里贴了告示，悬赏五百块大洋呢!&rdo;

我说：&ldo;难道彭麻子真的没有死?&rdo;

黄三说：&ldo;有的说他会土遁功;有的说他当时根本就没在彭麻地，而是去山下逛窑子……反正后来谁也没有再见过他!&rdo;

（58）

&ldo;你干脆说彭麻子是三头六臂得了!&rdo;郝班长一脸不屑，&ldo;我发现这大东北你黄三扯犊子绝对属一流!你不应该在这深山老林里伐木头，你该去城里的茶馆当个说书先生。

&rdo;

黄三也有些急了，他对郝班长说：&ldo;俺就是当说书先生也不给说给你听!&rdo;

这时候天上的雪停住了。

风干冷干冷的扫过来，原本积攒的那些热气瞬间就被肢解得四分五裂。

我们越过砂石岭之后，天已经有些蒙蒙的亮了。

按照我们事先的预计，要中午的时候才能赶到鸡爪顶子，但是依目前的状况，我们显然低估了自己的脚力，而秦队长却说：&ldo;不是咱们低估了自己，是低估了黄三烤的那两只熊掌。

&rdo;

黄三满脸开花，忙问：&ldo;既然俺有这些功劳，秦队长是不是跟你们上级反映反映，多给俺加点钱啥的?&rdo;

秦队长没有说话，郝班长却把眼珠子瞪得溜圆：&ldo;十足的贪财鬼，这要是有一座金山你还不翻了天才怪!&rdo;

鸡爪顶子就在眼前。

这囫囵囵的一脉山蔓延不绝，它和我南方老家的山川截然不同，南方的山清明秀丽，而眼前的鸡爪顶子，透着一股苍浑的劲头，我一下子就想到家乡江边那些纤夫结实的脊梁。

秦队长的面颊似乎比鸡爪顶子更深沉，他把黄三叫道身边，说：&ldo;咱们怎么走比较容易进山去?&rdo;

黄三想了想才说：&ldo;俺听俺爹嘟囔过，他说这鸡爪顶子有四条进山的路，其中三条都难走的要命，就算夏天进了林子里都是乌漆麻黑，何况现在大雪封山。

俺爹他们上次是捡得那条最好走的路进山的，那里的树比较稀，都是核桃林，只是‐‐俺不是说了嘛，他们就是在那里碰到了野鬼山魈。

我是怕咱们别找不到裘四当家和方老把头，再把命搭在这旮瘩。

&rdo;

秦队长决定按照黄三指明的道路进山。

那一天是1946年大年初五。

就算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忘记这天拂晓发生的事情。

而我胳膊上的箭疤，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生长的。

（59）

我们一头扎进满眼无边的核桃林。

只是这条路并不如黄三说的那样好走，可想而知其它三条路该是何等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