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家兄醉酒身体不适，惊忧了各位，真是抱歉。

&rdo;接着两人默契地扶着景渊走向青鸾大街里的风月里弄，围观的人嗤笑两声，然后继续涌向皮影戏台八卦兰陵候的野史。

谁不知道风月里弄巷口狭窄有精房密户，名妓、歪妓杂然相处，门前所挂纱灯加起来不下百盏。

纨绔少年多孟浪，还是逃不过风月夜温柔乡。

阿一被带到青鸾大街与凤城府衙之间的金粟园。

金粟园门楣低矮，清一色的灰砖绿瓦，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只是一座门户幽闭平平无奇的园子，阿一随着那人进了门转过两道狭窄的回廊便豁然开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花木扶疏掩映生姿，当中有一偌大的湖，满满一片全是睡莲。

湖边是一艘不系舟，也就是石舫，船头一人侧对着她坐在蒲团上，黑发松松绑在脑后，兰色长衫上是一串羊脂白玉环佩，华贵清冷异常，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地说：

&ldo;你来了?这凤城的庙会灯节，甚有风情……&rdo;

阿一的心砰砰直跳，刚想跪下行礼，他却道：&ldo;免了，你过来。

&rdo;

她犹豫了一下，只听得他又说：&ldo;小贵子许久没见你，也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出来。

&rdo;

阿一这才迈开脚步，上了船，跪坐在他身边。

司马弘怀里抱着个鸟笼，里面果然就是小贵子那口没遮拦的可恶家伙。

&ldo;它现在不敢再骂朕了，&rdo;司马弘轻松地对阿一笑笑，&ldo;你猜猜它现在说的是什么?&rdo;

阿一垂下眼帘道：&ldo;阿一猜不到。

&rdo;

手忽然被他握起，他在她洁白的掌心放了几颗粟，&ldo;你喂它试试看?&rdo;

阿一喂了小贵子两颗，小贵子扯着嗓子说着不三不四的鸟语道：

&ldo;阿一小笨蛋，阿一小笨蛋!&rdo;

阿一又生气又好笑，啐了它一口，道：&ldo;没气节的家伙，几颗粟就变节了，看我什么时候烹了你来吃!&rdo;

&ldo;朕倒是喜欢它这样的性子，从不死心眼，更不钻牛角尖，不像某人啊……&rdo;

&ldo;阿一从来愚笨，&rdo;阿一的笑容很快回复了淡然和中规中矩，&ldo;惹皇上费心了。

许久不见，皇上可还安好?&rdo;

&ldo;自然不好，&rdo;司马弘的目光笼罩在她脸上，&ldo;谁让你装出一副朝廷命妇的模样对朕说话的?好像很关心朕，其实你心里，在恨着朕吧?&rdo;

&ldo;阿一没有。

&rdo;阿一垂眸道：&ldo;阿一只恨自己，当初和景渊在一起时为什么要和他闹别扭，明知道他喜欢吃四喜丸子也没有去学做?明明见他衣衫单薄也不去学女红，为什么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为自己的夫君做衣裳?可以对他多说几句温言细语时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忍耐分离，让他一个人离开寿城去了建业……&rdo;

&ldo;朕还记得你的那个瓶子跟瓶塞的比喻，&rdo;司马弘眸光深沉，&ldo;现在瓶子跟瓶塞终于在一起了，可得了圆满了?&rdo;

她恭恭谨谨地向司马弘磕了一个头，道：&ldo;皇上苦心成全，阿一感铭在心。

&rdo;

&ldo;感谢朕?如何谢?&rdo;司马弘伸手抚上阿一的脸，恋恋不舍的目光流连不去，&ldo;阿一，朕还是舍不下你，莫不如，和朕做一家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