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崖道：&ldo;阳明洞天并非道门，也不是个个都还魂妙手……当日怀虚真人医剑双修，可还不是驾鹤西去了？青城派何时开始故弄玄虚……你也真信这些。

&rdo;

苏锦正喝汤，同他传音入密道：&ldo;我怎不知旁人将阳明传得神乎其神？&rdo;

唐青崖：&ldo;三人成虎，阳明如今一朝覆灭，传闻鹊起，仿佛什么事都能分上一杯羹……好好喝你的汤，别掺和。

&rdo;

那商人见他说的心不在焉，直觉再攀谈下去又是自讨没趣，道不同不相为谋，糙糙地吃完了面条起身离开。

苏锦看不懂唐青崖盖在易容下面的表情，但见他又打了个哈欠，敲了敲桌子，一副老人家的语气道：

&ldo;快些喝完，今日早点休息，明早咱们也要去山上。

&rdo;

苏锦固然早睡早起，在听到那话时，以为最多也就清晨出发，万万没想到唐青崖所言的&ldo;明早&rdo;竟是天都不亮的黎明。

此时秋色正浓，白露为霜，青城山树林葱郁，丹梯千级，曲径通幽。

短短半年，苏锦身形已经全然不复少年青涩，不仅长高许多，也开始有了经过风霜洗礼的沉稳。

他往那山门凌厉地一戳，仿佛一把利剑，薄到了极致。

他身上背着的剑被布条裹得乱七八糟，一见便是临时抱佛脚，剑柄将露未露，隐约可见鹤羽。

而唐青崖腰间挂着不易，同他比肩而立之时却无论如何不像个练剑的，加之易容尚在，怎么看都邋遢得多了。

山上传来钟声，道路尽头出现一个手执笤帚的年轻道士，观之相貌不过二十四五。

他埋着头只顾走路，长发扎成一个严谨的发髻，其貌不扬却又分外稳重。

他行至苏锦面前，方才察觉有人，抬头揖礼道：&ldo;这位居士清晨上山，有何指教？&rdo;

苏锦道：&ldo;学生有大惑，求见天苍子道长。

&rdo;

那小道士闻言笑道：&ldo;掌门尚在上清宫中，今日开坛答疑，不需通报。

请二位居士自行上山便是。

&rdo;

苏锦还了一礼：&ldo;谢过这位道长。

&rdo;

小道士慌忙说了句&ldo;不敢当&rdo;，侧身让开，让他二人上山，自己则优哉游哉地走到山门处，自得其乐地扫起了深秋的落叶。

直到丹梯尽头，唐青崖方才道：&ldo;刚才那人修为如何？&rdo;

苏锦道：&ldo;你看他走得虽慢，其实脚下又稳又急，片刻就能走出数尺。

手指拿笤帚，仿佛持拂尘，应当不是练剑的。

说话状似轻言细语，实则听得分外真切，大概半山都知道了有客来访……这人已臻化境，如此年轻便接近功法大成，不可小觑。

&rdo;

同他想的基本一致，唐青崖轻声道：&ldo;真是奇怪了，青城派近年来很有些不成气候，出了这么个天资卓绝的弟子，天苍那牛鼻子竟还能忍住不炫耀？&rdo;

苏锦笑道：&ldo;有人想要斩尽天下恶，有人却只想餐松饮涧、梅妻鹤子，向来只是追求不同，不必强求了。

&rdo;

他敏锐地捕捉到苏锦前半句，问道：&ldo;在说你师父？&rdo;

苏锦摇摇头，却又不说话了。

月城湖一过隐约可见半坡的上清宫，雾气萦绕间似有仙境之姿。

晨起霞光从山中跃然而出，湖水粼粼，山木萧萧，一派索然无味的秋景蓦地变得开阔慡朗起来。

二人行至常观之外，正见广场当中立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背后一柄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