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一听他说了个开头，立刻就笑了；顾云声却没说话，垂下眼睛，筷子也停了下来。

两个人情绪上的差异很快被何彩的话压过去，没人注意到。

何彩扬眉，瞥一眼黄达衡：&ldo;胡说八道。

我怎么记不得？&rdo;

黄达衡念及往事，笑得不可抑制，指着桌子另一边的江天和顾云声说：&ldo;你问他们。

&rdo;

江天还是笑，不表态，何彩等了半天没等到答复，不甘心地又拍了一把黄达衡：&ldo;别卖关子，快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rdo;

&ldo;你忘记了？钵山寺测绘那次，结束之后一回到县城，叶老师请大家大吃一顿，结果你太开心，端着酒杯打了个围，别人是往桌子下面躺，你倒好，往桌子上面爬。

&rdo;黄达衡说得眉飞色舞，但看太太还是一脸迷茫，吃惊地，&ldo;你真的忘记了啊？&rdo;

&ldo;真的忘记了。

&rdo;何彩努力思索，但回忆好像怎么也就是在那之前和之后徘徊，关于黄达衡所说的一段，完全是空白的。

&ldo;你不要信他的，他就是最早躺到桌子底下的人之一，还都是听别人说的。

&rdo;江天忍笑，慢慢说，&ldo;你就是忽然站在椅子上，想上桌，后来我们拉住你了。

&rdo;

黄达衡大窘，一口菜噎住了，指着江天半天说不出话来，又是咳嗽又是喝水平复半天，才从嗓子里挣出一句：&ldo;……师兄白疼你了……&rdo;但这边何彩已经笑得要趴在桌上，黄达衡又是好笑又是怀念，再没说下去，拍着妻子的背，说，&ldo;你缓一缓，怎么笑成这样了。

&rdo;

他们三个人专心说笑，顾云声只管专心吃菜，后来还是何彩看见他吃得太专注了，停下来问：&ldo;顾云声，怎么不说话？菜这么好吃啊。

&rdo;

顾云声很恳切地点头：&ldo;很好吃。

黄达衡你的手艺真是可以。

这一桌菜都是你做的？&rdo;

&ldo;汤是何彩炖的，她也只会做这个。

&rdo;黄达衡的思绪已经完全被当年钵山寺的往事牵着走了，&ldo;十年前她做这个拿手，十年后依然只有这个拿手。

我记得当年她们女生住村里的房子，每三天向老乡买两只鸡，炖给大家吃，那庙里的饭菜真不是一般的寡淡，要是没有小彩她们的鸡汤，那一个多月哪里熬得过去。

&rdo;

&ldo;老黄你那个时候吃得最多，所以下半辈子就赔给何彩做一辈子的饭给她吃了。

&rdo;

&ldo;江天你不知道，刚结婚的时候他哪里会做饭，煮个面，居然放到热水瓶里，以为焖着就能熟；烧饭吧，吃几碗饭就下几碗米；做菜就不要说了，向他妈学了个红烧排骨，结果连着吃了两个月，天天吃餐餐吃，就配个蔬菜……这辈子我都不要再吃排骨了……&rdo;

何彩越说越好笑，黄达衡江天也笑，顾云声本来还是继续只管吃自己的，后来也没撑住，一下笑开了。

不过话题这么一岔开，暂时也就没人再提钵山寺了。

末了何彩清一清嗓子，注意力转移到江天身上：&ldo;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这么久，一直自己照顾自己，做饭什么自然不在话下，将来谁嫁了你，都是享福的……额，你结婚没有？&rdo;

女人的问题，总是来得没有征兆，也总是能让男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