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节周和慕斯交涉的时候，三部电梯轮番开了四次，陆由每一次都以标准的姿势向前后左右转对准电梯门，鞠躬，问&ldo;前辈好&rdo;，甚至那句&ldo;见到前辈要打招呼长记性了吗?&rdo;也说得一丝不苟，有时候两部电梯同时下来来不及一一问完，陆由也会很认真的一遍遍补上。

大概是自重身份，慕节周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和慕斯争吵，只是很带着象征意味的叮嘱陆由，&ldo;老师管得严一点也是为你好，这样，等免除惩罚了就好好回去休息，别受伤才好。

&rdo;

陆由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提起大汗淋漓的身子，用已经沙哑的嗓子说了一句谢谢慕董，就这么一句话，竟引起了幕节周的格外关注，并且，在那一瞬间发觉了他作为孟曈曚替代品的特质，将他揽入自己麾下，作为再一次挑拨徒千墨与慕禅之争的棋子，就那么昭然地定在了棋盘上。

慕节周的谋算，陆由自然是懂得的。

只是作为签了卖身契的全约艺人，他根本没有拒绝慕节周的资格。

当然，慕节周是不会这样对他说的。

&ldo;我很欣赏你眼睛里的倔强，年轻人，就要有一点性格。

&rdo;这自然是一句官腔了，可若是再加上&ldo;禅少和徒总监都喜欢有性格的艺人&rdo;和&ldo;我本来以为，五十年来五百年后，孟曈曚这样的艺人只能有一个，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rdo;他若还不懂，那便是王悉臣不是陆由了，更何况，慕节周连他欠卡狄三十四万都知道，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陆由抬起头，&ldo;是陆由错了，陆由不该自作聪明。

&rdo;

徒千墨用尺子轻轻敲着桌上的笔筒，甚至很认真的侧耳听着不算悦耳的敲击声，&ldo;自作聪明?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rdo;

陆由低下了头，一年零三个月，慕斯真正教给他的只有两件事：一、不该说话的时候闭嘴，二、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低头。

&ldo;可惜了‐‐&rdo;徒千墨轻轻叹息着，&ldo;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伪装的恭顺和蓄意的谦卑比自作聪明还要不得，精明装不出最多被当做是蠢货，藏拙藏不住却很可能被认为是阴险。

&rdo;

陆由依然低着头，慕斯的法则很管用，他打算贯彻到底。

&ldo;回话!&rdo;徒千墨的语声突然严厉起来。

&ldo;我‐‐&rdo;陆由抬起了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眼睛很亮，眼睫上是一颗小小的泪痣，就在内双的上下眼皮之间，不仔细盯着当然是看不出来的，可若细细端详，整个人原本坚毅的线条便多了几分媚而不妖的风情。

再一次，更狠的一巴掌，击在陆由脸上。

这一次，没有借助任何工具，是直接动手。

这一巴掌太过用力，陆由被打得倒在了地上，徒千墨犹自不称意，竟是在他腰肋处加上一脚，&ldo;不要学他，你还不配!&rdo;

陆由被他踩在脚下，却像是激起了全部的烈性，&ldo;我没有!&rdo;

狠狠的一脚，抬起来，却没有落下去，徒千墨仿佛根本不屑再动他，用脚尖挑了挑他腰，&ldo;起来。

&rdo;

陆由没有任何替自己申辩的打算，他知道，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

于是，他端端正正地站了起来，平视徒千墨，用陆由自己的方式，而不是被孟曈曚所标识的微微侧头。

徒千墨没再看他，顺手挂了个电话，&ldo;叫慕斯。

&rdo;

&ldo;徒千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