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低着头，用细长的茶针在痛紫砂壶的口，听他说完后，挑起眼皮道：&ldo;今日想喝什么茶，祖母亲自给你煮。

&rdo;

&ldo;都好。

&rdo;彦卿也不是来喝茶的。

&ldo;那就，&rdo;太后扫了一圈，朝着一只红色的瓷瓶点点手指，&ldo;就龙井吧。

&rdo;

春岚眼疾手快将装着茶叶的瓷瓶递过来，又将小泥炉生上火，把清晨收来的露珠装在铜壶里烧上，做完这一切，她便悄然退下了。

长安殿大得有些寂寥的正殿中只剩下太后和彦卿，还有偶尔吹过的，六月的风。

太后摸出茶匙刚要取茶叶，就被彦卿接了过去。

他抿着嘴唇，只干活不说话，跟小时候生了闷气时一模一样。

&ldo;现在祖母一个人住在这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但是想想你小时候还嫌这长安殿不够大呢，不够跑着玩的。

&rdo;

彦卿低头将拨出的茶叶置于浮翠雕花的茶荷中，又把装茶叶的红瓷器按着原来的位置放了回去。

太后眼神追着他，隐隐笑着：&ldo;总是这么忍着让着，心里也难受吧？&rdo;

&ldo;孙儿还是那句话，他是我哥，&rdo;彦卿垂着头，声音很低，&ldo;更何况，太子是有才能的。

&rdo;

&ldo;彦诩啊，最大的毛病，就是太过高明了。

&rdo;

太后目色深沉，字字珠玑，&ldo;为君者，良善比高明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祖母认为你比他更合适。

&rdo;

&ldo;祖母……&rdo;彦卿抬头，眉头紧蹙，嗓音干哑：&ldo;孙儿会让你失望的。

&rdo;

太后定定地看着彦卿，忽然就笑了，&ldo;没那么严重，我看重的也正是你的犹豫。

&rdo;

彦卿避开太后的殷切的目光，低下头，两手握拳置于身侧，微微颤抖。

&ldo;祖母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气我非要把你扔进这漩涡中来，叫你里外不是人。

可你姓彦，从来也不在漩涡外啊。

&rdo;

太后眼中蔓延出淡淡的雾气，她捻了捻眼角，舒缓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凉意：&ldo;这万里江山得来不易啊，你父皇扔的下，祖母我扔不下啊。

&rdo;

提及皇上，彦诩眉宇间的郁更深，算来他已经快半年没见过自己的父皇了。

铜壶里泡茶的露水快烧开了，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太后伸手将送风口盖了盖，火势顿时弱了不少。

&ldo;我选你有我的道理，安国侯和殷曼易他们从来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选你不是为了殷家有所依靠，而是为了彦家呀。

你不想娶殷曼易，这些年我从没有逼过你，可你父皇实在是让我长了教训，&rdo;说到这些，太后只能通过不拨弄手里的佛珠来平缓自己的心绪，&ldo;太招人疼的女人是祸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