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五年（5）

男人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的头发在街灯下闪烁着银光。

然后他耸耸肩，点了点头，走回路边。

诺拉小心、缓慢、谨慎地在空荡荡街道上打灯行驶，从后视镜中，她看到他抱起双臂盯着她，直到她转弯、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她沿着熟悉的街道开回家，四下一片沉寂。

酒精的后劲开始消退，她的新家灯火通明，楼上楼下每扇窗户都散发出灯光。

灯光有如某种液体般流泄而出，四处泛滥，再也围堵不住。

她把车停在车道上，下车，在潮湿的草地上站了一会儿。

雨水轻轻落下，一滴滴打在她的发际和大衣上。

她瞥见屋内戴维坐在沙发上，保罗在他怀中，头轻靠在戴维肩上睡着了。

她想到她所留下的残局：泼在桌上的酒、散乱的彩带、不成样子的烤猪肉。

她拉紧大衣，快步走上台阶。

&ldo;诺拉！

&rdo;戴维到门口接她，怀里仍抱着保罗。

&ldo;诺拉，你出了什么事？你在流血。

&rdo;&ldo;没关系，我没事。

&rdo;她说，戴维伸出手想帮忙，她却一把将他的手推开。

她的脚发痛，但她却庆幸自己痛得厉害。

脚后跟的巨痛和她头部的抽痛一唱一和，似乎呈直线般贯穿全身，反而稳住了她的身子。

保罗睡得很熟，呼吸平缓而均匀。

她把手掌轻放在他小小的背上。

&ldo;布丽在哪儿？&rdo;她问。

&ldo;她出去找你了。

&rdo;戴维说。

他瞄了一眼饭厅，她追随他的目光，看见报废了的晚餐和掉落在地上的彩带。

&ldo;我回来发现你不在家，惊慌的不得了，打了电话找她。

她把保罗带回来，然后出去找你。

&rdo;&ldo;我在旧家，&rdo;诺拉说，&ldo;我撞上一个垃圾筒。

&rdo;她把手放在额头上，闭上双眼。

&ldo;你喝了酒。

&rdo;他镇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