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四年（11）

&ldo;戴维说她的头发是黑色的，跟他的一样。

&rdo;布丽专注地看着她。

&ldo;你说你要帮她办一场追思会，诺拉，何必再等呢？为什么不现在就办？说不定能带给你一些安宁。

&rdo;诺拉摇摇头。

&ldo;戴维和大家说得有道理，我应该专心照顾手边这个宝宝。

&rdo;布丽耸耸肩。

&ldo;但你却没有这么做。

你越试着不想她，就越会想到她。

戴维不过是个医生，&rdo;她强调，&ldo;他不是什么都懂，也不是上帝。

&rdo;&ldo;当然不是，&rdo;诺拉说，&ldo;我知道。

&rdo;&ldo;有时候我怀疑你并不知道。

&rdo;诺拉没有回答。

光滑的地板上出现各种光影，树叶的影子把光影刺穿出一个个小洞，壁炉架上的时钟发出柔缓的滴答声，她觉得她应该生气，但她并无怒意。

办个追思会似乎是个好主意，从她踏上诊所外的台阶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精力和意志力逐渐被掏空，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办个追思会说不定能够断绝这种感觉。

&ldo;或许你说的没错。

&rdo;她说，&ldo;我不知道，说不定办一场规模很小，很安静的活动吧。

&rdo;布丽把电话拿给她。

&ldo;好，现在就开始打探消息吧。

&rdo;诺拉深深吸了一口气，着手进行。

她先打电话给新来的牧师，跟牧师说希望办个追思会，没错，在教堂后院里举行，没错，风雨无阻，为我女儿菲比办的，她一出生就过世了。

接下来的两小时，她对花店、报社负责分类广告的女人、缝纫班的朋友们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缝纫班的朋友们还答应负责鲜花摆饰。

每说一次，她就觉得心中愈加宁静，那种感觉就好像让保罗吮着乳头吃奶，她释放了痛苦，让自己跟周遭世界再度搭上线。

布丽去上课了，诺拉在寂静的家中走了一圈，盯着一片脏乱。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卧室，疏懒的结果全都现形。

先前她每天看到家里杂乱无章，却一点也不在乎，但此刻她感到一股精力，而非疲惫与怠惰。

生产之后，她第一次兴起这种感觉。

她扯下床上皱成一团的床单，打开窗户，清扫灰尘；她脱下牛仔布的孕妇装，在衣柜中搜寻，直到找到一条合身的裙子，以及一件没有沾上奶渍的衬衫为止。

她皱着眉头看看镜中的自己，虽然还是太臃肿、太笨重，但她感觉好多了。

她也花了点时间整理头发。

她梳了一百下，完毕之后梳子上夹满了发丝，宛如一床厚厚的金色羽毛被。

随着体内的荷尔蒙重新调整，她怀孕期间的丰润也会渐渐消退。

她知道会是如此，但她还是想哭。

够了，她严厉地对自己说，一边擦上口红，一边眨掉泪水，够了，诺拉&iddot;阿舍&iddot;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