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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8章八(上)

要说中山北路有什么时间是不塞车的,只有半夜三更。

照那个peter给的地址,高镇东上班的那间酒店应该就在国宾饭店旁边的巷子里,从我家过去整段车程不到二十分钟,下车前,我对那中年司机说:「运将大仔(闽南话:司机大哥),可不可以等我十分钟?表照跳,我去接个朋友很快就回来。

」司机欣然答应,说他先把车绕出去掉个头,回来就在这里等我。

『心爱的你甘也会谅解,阮会来离开是不得已若听到鼓声,阮的心情会快活,攀过了一山又一岭,演唱阮甜蜜的歌声』

『不要当做阮风度轻浮,全望你热情的人客兄阮的心情是暗淡,日日夜夜在作梦,转来去,我温暖的故乡』

照着门牌号在那条巷子内一间间地找一家叫『银坊』的酒店,半夜三点多,整条巷弄还是闹哄哄地,三步一间小酒家,五步一间夜总会,外边马路上的摩铁比7-11还要多。

林森北路是当年台北出名的『不夜城』,那时北部举凡能叫得出名字的风月场所几乎都在这块区域挂牌做生意,消夜档,三温暖,槟榔摊到处都是,宛如一座深夜的成人游乐王国。

沿路都是从玻璃门内传出来的卡拉ok歌声,此起彼落,有的唱得荒腔走板,叫魂一样,哭不像哭,笑不像笑。

我加快脚步,拐入一条只能容机车勉强穿过的窄巷,路面潮湿,巷子里充斥着呕吐的酸味,憋着气迅速通过,才走出巷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反射性地回头看,隔着一段距离,也看不太清楚,前面阴暗的骑楼下,聚集着好几个男人,他们推推搡搡,远远就闻到了火药味。

我站在原地,莫名升起不祥的预感,抬头一看,骑楼外面挂着好几块霓虹闪烁的招牌,其中一块就印着银坊的名字。

「干你娘!

」紧接那边忽然爆出一句响亮的脏话,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吼的,深夜里几乎产生回音。

那群人很快就在骑楼下打起来,街边路灯的光线无法照进去,什么也看不清楚。

有台机车率先被撞倒,一群男人酒醉干架,什么难听话都飙骂出来,里头不时还夹杂女人的哭喊,大喊着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我头皮一紧,几年下来养成远离是非的习惯,我几乎想立刻调头就走,但我忍住了。

旁边几间酒店里纷纷有小姐探出头来看热闹,脸上不见太紧张的表情,像是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似的,有人只看了几眼便关上门;有的一直缩在门fèng里偷看,什么人都有,就是没人报警。

我站在原地,从这个角度望去,完全看不见里面有没有高镇东,后来又有几个人从骑楼边的楼梯内跑出来,全是男人,他们一下冲进战圈,场面相当混乱。

我快步朝隔壁一间小店走去,外边的小姐见我来势汹汹地样子,有点戒备,一个一个往店里躲,有个胆子较大的小姐在原地没动,一身浓郁的香水味,年纪瞧起来也比刚刚那票年轻的要大些,她问我有什么事,我指着骑楼那边问:「能不能报警?」

她上下打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误以为我要求她报警,不耐地说:「前面那些都有人在管啦!

要报你自己报,我们不管啦!

我不太懂这行的眉角,但也听出这个女人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我自己不先报警,反而先问她们的原因。

这件事后来想起,自己都有些庆幸,还好当时我没有直接拿出大哥大拨110,要不高镇东可能就被我害惨了也说不定

没再跟那位阿姨废话,我拿出大哥大拨了高镇东的号码,余光瞄到她们店门口摆着一枝扫把,想也没想就将扫把抄起来,那位阿姨貌似被我吓住,我直接往骑楼方向小跑过去,耳边的电话有响却没接通,越跑越近,这时打架的人群中又传出一声爆喝。

「干!

」我立刻认出他的声音,将大哥大往口袋一塞,想也不想窜进了人群里。

高镇东正跟一个男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一位衣着暴露的长发女子贴着墙边慌得不知所措,楼道内又跑下来两个小姐,看似想将那个女人往楼上带,拉拉扯扯之间,说:「小丽,快上去!

快上去啦!

那个长发女人还在哭哭啼啼说:「他们怎么办啦!

阿东……」

闪开其他人,往高镇东那边冲过去,其实手里的扫把不过就是壮胆用的,这是以前打架养出来的习惯,手里一定要拿点东西壮壮声势,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什么都能来当武器,水桶、棍子、篮球、拖把……但很少真的派上用场,什么都没有自己一双拳头来得顺手好使。

我冲去一脚将压在高镇东身上的男人踹开,这一脚劲很大,那个男人一点防备都没有,直接撞在骑楼墙边,旁边几个酒家女吓傻了,惊呼一声全往楼梯上跑。

我闻到极浓的酒味,后面不知道谁忽然用台语大喊:「紧走啦!

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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