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里，忽然有什么像蝴蝶一样，从高处翩翩坠落，越来越近，最后咚地一声砸至地面。

两人都愣了半天，互相看了一眼，不由自主走过去，瞧清了，一个年轻女人，长发披散，一身粉紫色丝质长裙，她躺在那里，颜面凄惨，地上的血迹缓缓蔓延。

路人惊叫：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苏沫浑身颤抖，险些晕倒。

周远山脸色煞白，直愣愣地看着那方，慢慢走过去，步履歪斜，到了跟前，他低头看了良久，突然腿一软，双膝着地跪了下去，他抬起胳膊，捂着头，无声恸哭。

苏沫脑子里浑浑噩噩，几乎以为是梦，只听见周围的人惊慌呼喊，喧嚣忙碌。

有人报了警，尚淳却来得更快，瞧见莫蔚清顿时傻了眼，也大声哭了一回，旁边早有人劝散围观群众。

尚淳哭得睁不开眼，嘴里道：&ldo;你怎么这样傻，我一时说的气话，哪里会丢下你不管？&rdo;一时瞧见周远山也在跟前，拽住他的衣领朝他脸上狠揍一拳，骂道：&ldo;你他妈的孬种，还不如带她走，也好过她跳楼死了，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rdo;

周远山面如死灰，一声不吭地由着他。

苏沫瞧见了，哪有心思劝解，泪水模糊双眼，只迷瞪瞪地看着他俩。

周远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也不还手。

尚淳瞄见他指间里紧捏着一枚戒指，抢过来哭道：&ldo;这是什么好东西，她当宝贝一样留了这么些年，&rdo;他蹒跚走过去，单膝着地，拉起莫蔚清的左手，把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那戒指素朴简拙，只反she出丁点细碎的光，一闪即逝。

一时间，尚淳越看越伤，又哭一回，含糊发誓：&ldo;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养大孩子，我拿她当我的长子看待，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我让她进宗祠，上族谱……&rdo;他呜呜咽咽说不停口，直到随行人等将他费力搀起。

远处警车鸣笛，尚淳擦了擦眼泪，对同来的两人道：&ldo;这事一定不能闹大，先打发了警察，要他们马上出死亡证明，再封了媒体的嘴……还有，赶紧打电话给殡仪馆，快点把……人运过去，一定要快！

&rdo;

其中一人问：&ldo;嫂子的家人，要通知见一见吗？&rdo;

苏沫先时吓得不轻哭得伤心，没瞧清，灯光下一看，才发现说话这位是王思危。

尚淳很不耐烦：&ldo;见什么见，百十年没见过，问起来，塞点钱，&rdo;又狠狠盯了王思危一眼，&ldo;这事，要是闹得满城风雨，我就找你。

&rdo;

王思危喊冤：&ldo;尚哥，这里这么多人瞧见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你也不能拿我开刀呀，&rdo;他指一指周远山，又指一指苏沫，&ldo;他，她，还有这里住着的，不都看见了吗？&rdo;

尚淳这才发现苏沫，也是一愣，想了想，只对王思危道：&ldo;滚你妈的蛋，我让你去做事，你他妈还傻头傻脑杵在这里……&rdo;他骂骂咧咧，转过身去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夜色里，他背影高大，神色淡漠。

苏沫看晃了眼，忽地怔忪，心说这两人何其相似。

她心里越发感到荒凉，谁也没理会，独自回了家，开着灯，和衣躺床上。

闭眼，脑子里就浮现出莫蔚清生前的模样，美目顾盼，巧笑倩兮，接着又是她死后的惨状。

苏沫赶紧起身，冲进洗手间呕吐，晚饭未吃，胃囊空空，她只是干呕。

呕到无力，直接坐在地上，一次次的回顾想象：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冲动，非要跑下楼拦着周远山，如果一直在楼上陪着莫蔚清，和她谈话开解，等消极情绪过去，是不是这会儿，莫蔚清还活着？

她靠在墙角，哭了大半晚，躺回床上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又是一出接一出的噩梦。

第二天请假休息，想去莫蔚清家瞧瞧，又不知去瞧谁，人走楼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