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对这次任务‐‐如果他能思考的话‐‐有何真实想法?终其一生，科诺都在回避抽象的哲学问题：我是个只会拧螺丝的人，他经常这样宣称，虽然飞船上没多少可拧的螺帽或螺栓。

以前他可能会嘲笑这个想法，但现在他开始思虑：哈尔会不会感觉到他不久就要被抛弃，如果它知道，会不会觉得怨恨?科诺差点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那个断路开关，但被他自己及时阻止了。

他已做了太多次这个小动作，以致钱德拉可能已对他起了疑心。

他头脑里第一百次地复述接下来一小时将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发现号燃料一旦耗尽，他们就会关掉除基本系统外的所有系统，并通过连接管道冲回里昂列夫号。

然后连接断开，炸药将会引爆，飞船就会飘开‐‐而里昂列夫号上的引擎将开始点火。

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当他们到达最接近木星的一点时，两船就会分开，从而最大限度地利用这颗行星慷慨赐予的重力。

&ldo;还有十分钟点火。

所有系统按计划进行。

&rdo;

&ldo;谢谢你，哈尔。

&rdo;

&ldo;对了，&rdo;瓦西里从另一艘飞船上说道。

&ldo;我们又在追赶&lso;大黑斑&rso;了，也许我们能见到些新东西。

&rdo;

我可不希望那样，科诺想，我们现在看见的已够丰富了。

然而，他还是很快扫了一眼瓦西里发送到望远镜监视器上的图像。

刚开始，他只看到木星暗面上的微光，然后他找到了，在球面边缘上有一个颜色深黯的短椭圆。

他们正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它。

瓦西里调高了亮度，整个图像不可思议地明亮起来。

最后，&ldo;大黑斑&rdo;分解成了无数单独的小点……

天啊，科诺想，我真不敢相信!

他听到列奥诺夫号上传来的一片惊叫声，所有人都同时看见了这一奇景。

&ldo;钱德拉博士，&rdo;哈尔说，&ldo;我察觉到很强的声音传播。

是不是出了问题?&rdo;

&ldo;不，哈尔，&rdo;钱德拉迅速回答道，&ldo;任务进展正常。

我们刚刚为其他事大吃了一惊‐‐如此而已。

你对十六号监视器上的图像有何感想?&rdo;

&ldo;我看见了木星的暗面。

这是一个圆，直径3250公里，上面几乎完全覆盖着矩形物体。

&rdo;

&ldo;有多少?&rdo;

短暂的停顿，然后哈尔把答案显示在屏幕上。

1，355，000&psn;1，000

&ldo;你能识别它们吗?&rdo;

&ldo;能。

它们的大小和形状都和你们所称的&lso;大哥&rso;一样。

还有十分钟点火，所有系统按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