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灾民路过他们身边时，会乖乖交上半块馒头，或是半碗粥。

……是灾民们里的头儿?

封如故不知怎的，被他们打量的目光看得浑身不适，偏开脸，拉紧了父亲的手：&ldo;父亲真打算只放粮，不收报酬?&rdo;

听到这话，封明义有些不高兴了：&ldo;什么报酬?&rdo;

&ldo;叫他们干活换取粮食，不好吗?&rdo;

&ldo;他们饥饿难耐，何来力气干活呢?&rdo;封明义紧盯儿子的眼睛，&ldo;故儿难道是不愿施舍?&rdo;

&ldo;不是不愿。

是不妥。

&rdo;小封如故认真道，&ldo;父亲无偿放粮，这是仁心，却也是断了他们自谋生路的念头。

反正若是我，每日能躺着领粮领药，也会不思进取的。

&rdo;

一堂言传身教的课下来，封明义忧心忡忡地把封如故领回了家，满心着反思自己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

封如故倒觉得没什么，回家后，净过手，嬷嬷就领他去吃点心了。

临睡前，他对准备吹灯的嬷嬷说：&ldo;嬷嬷，留一盏灯吧。

&rdo;

嬷嬷想了想，也笑了：&ldo;睡前老奴可是叫小少爷不要喝那么多茶了，非是不听。

行，给你留一盏。

&rdo;

封如故又问：&ldo;院门都关好了吗?&rdo;

嬷嬷笑话他：&ldo;怎的，怕鬼婆婆来抓?&rdo;

封如故拉紧被子，重复了问题：&ldo;大门关好了吗?&rdo;

嬷嬷慈爱地笑道：&ldo;是，小少爷，都关好了。

&rdo;

尽管如此，封如故仍是惴惴。

就这么过了三四日，就在他快要淡忘此事时，午夜子时，喧哗声骤起。

封如故立时翻身坐起，赤脚跑到床边，拉开窗子，只见大门前火光盈天，竟是走水了。

吵嚷声混合着打杀声隐约传来，封如故只听了个大概。

&ldo;为富不仁!为富不仁!&rdo;

&ldo;前几日还装一装样子，给我们米，现在……米糠……&rdo;

&ldo;喂猪……&rdo;

嬷嬷张皇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一把抱住了他，便往外奔去。

封如故虚虚抓住她未来得及梳好的头发：&ldo;嬷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rdo;

嬷嬷迈着小脚，跑得气喘吁吁，无力答他。

大片大片的火把从正门涌入，宛如点点血目。

封如故饶是早慧，也被吓得不轻：&ldo;爹，娘……嬷嬷，我阿爹阿娘呢?&rdo;

嬷嬷脸色发白，封如故的脸也白了。

……他听到了追来的脚步声。

风声在耳畔呼呼响起，他隐隐看到了那追杀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