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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借着宦官的推举,他当上了殿中侍御史,一个从六品的小官。
前年趁面见圣上的机会,他呈上了扩户敛财之法,提议在民间抓捕逃户、统计土地、重新计入税赋。
他就任户部侍郎的那一年,户籍足足增了九十万户,税赋涨了十二亿钱。
&rdo;听到这个数额,姜葵轻轻抽了口气。
谢瑗附在姜葵耳畔,极为小声地说:&ldo;那人大肆搜刮、强征暴敛,致使民间疲敝、百姓哀怨……然后,征收来的钱没有进左藏库,而是进了大盈库。
&rdo;左藏库乃是国库,而大盈库则是皇帝私库。
&ldo;总而言之,这件事情朝廷上人人都知道。
&rdo;谢瑗低声道,&ldo;许多人仰慕他的才华,也有许多人憎恶他的手段……&rdo;一个温和的声音忽地插进来:&ldo;沉璧,你又在说谁的坏话?&rdo;两位少女一齐抬首,只见来人一身深紫襕袍,微笑着朝她们走来。
姜葵认得他,不过上次见他时,她尚未及笄。
记忆里这个人也是深紫襕袍,赤金蹀躞带,腰间的美玉琳琅。
温亲王,谢珩,字如珩。
长安城里说君子如珩,说的便是他。
&ldo;如珩!
&rdo;谢瑗欢呼一声,迎上去,&ldo;你什么时候到的?&rdo;温亲王谢珩是当今圣上的幼弟,按辈分谢瑗当叫他一声小叔。
可是她毫无顾忌地喊谢珩的表字,他似乎也并不介意。
&ldo;我比你到得早,匆忙寒暄了一阵,便过来找你。
&rdo;他端着一碟甜点过来,拈了一块透花糍,递到谢瑗的口中,笑道,&ldo;堵一堵你的嘴,没大没小的。
&rdo;谢瑗一口吞进去,差点咬到他的手指。
一旁的姜葵正在行礼,谢瑗已经抢着问:&ldo;如珩,你还走吗?&rdo;敬德五年冬,谢珩赴任汴州刺史,一去便是三年。
像他这样的亲王,时常会被派遣出京,前往地方赴任刺史。
这一次回长安,也未必会久。
谢珩投喂了谢瑗一块糯米糕,答道:&ldo;不走了。
&rdo;谢瑗咬着糕点,声音含混,却一脸严肃地确认道:&ldo;真不走了?&rdo;谢珩笑出声,拍了一下她的头,才认真答道:&ldo;真不走了。
&rdo;晚风越上甲板,吹动两人的衣袍。
一人垂首,一人仰头,沉静的灯火勾勒出相似的侧颜,同样的眉如石棱,同样的眸如星辰,站在一处竟似一幅水墨长卷。
姜葵忽然想,谢无恙大抵也有这样的侧颜吧?无端的,她对那位只见过远影的夫君的样貌产生了一种好奇。
这时箫鼓一响,接着是丝竹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