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双手?抱臂，一脸冷漠，所有的热闹和?喧嚣都跟她无关，她已?经成为了一把刀，一种武器，唯有偶尔心底里闪过一丝对师父行?踪的担忧时，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活人。

师父，师父，小?乙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深蓝的天空，想到师父也可能在同时望着这片天空，她心里忽地又不再孤寂了。

小?乙未曾注意的是，在她身后几十?步开?外的方向，一个身姿笔挺的女子正?在询问卖珠花的摊贩。

“老板，我和?朋友一同出来逛街，只是人多，不小?心走散了，你有没有见过她们？”

金缜粗略地描述一番卞雪意和?完颜玉的着装。

小?贩一拍脑袋：“这两位姑娘我是见过的。”

完颜玉和?卞雪意即便穿着低调，但她们不凡的气质和?露出的半边容颜足以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那她们后来往何处去了？”

小?贩抬手?一指：“城中老城墙那边，火树银花表演要开?始了，她们肯定是往那里走了。”

“多谢。”

金缜道过谢，转头没入人群中。

——————老城墙边，早已?经挤满了人。

卞雪意拉着完颜玉，想法子穿进?人群中，挤到前面的位置去。

一路上人群推搡着，好几次，完颜玉都以为她们要被人群冲散了，可是卞雪意时不时转过头来看她，与她十?指相?扣，握得更紧，没有什么能把她们两人分开?。

“郡……小?玉！

抓紧我！”

“姐姐，好。”

人群中，即便是寻常对话，也全要靠喊才?能听到。

两人一应一和?，望见彼此琉璃般清澈的眸子，便忍不住大?笑起来。

好久没有像这样开?心过了。

依托城墙，早已?经扎起了一个花棚，上面扎了各色鞭炮。

花棚边上有个巨大?的熔炉，炉子温度很高，有个穿兽皮马甲打赤膊的精壮女人在一刻不停地拉着风箱，她胳膊上隆起的筋肉布满了汗珠。

旁边站着几个女子，她们赤膊穿红绸的短上衣和?灯笼裤，露出纤细雪白的腰肢，腰间和?手?腕、脚腕上戴着细细的链子上面缀满铜的铃铛，打扮得像是胡人舞姬一般，手?中各自拿一把木质长勺，用红头巾包着头，在如此寒冷的冬夜里，她们穿得这样少?，身上却呼呼地冒着白色热气。

“这几个就是打花者了。”

打花者一个接一个用木勺舀起沸腾的铁水，奋力将铁水抛向空中。

卞雪意生怕完颜玉错过细节，忙将她推到自己身前，将双手?按在她肩上，俯下?身凑在她耳边说：“仔细看。”

卞雪意呼出的气吹动完颜玉耳朵上的细小?绒毛，也吹得她的心像是起伏在海平面上的小?船，说不清为什么欢喜，但那小?船被海浪温柔地托着，永远不会落地。

铁水飞溅，遇到棚顶和?城墙后迸裂开?来，棚顶的鞭炮一并被点燃，霎时间，夜色中飞金溅玉，流星如瀑，如同白昼，叫人忘记了所有，只沉浸在这无匹的震撼之中。

打花者赤膊穿梭其中，并不会被飞溅的铁花烫伤，她们动作轻盈，仿佛跳舞一般。

舞狮者穿梭其中，金色的、红色的、还有蓝色的毛茸茸的狮子们摇头摆尾，同围观的百姓们打成一片。

一个蓝色的狮子头凑到卞雪意她们身旁，显然在漫天金色花雨中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到，舞狮头的伙计不住地扑扇着眼睛在她身边左摇右晃，哪里还有狮子的威风，倒是十?分地憨态可掬，将毕生的看家本领全都使了出来，最后竟将卞雪意腰间垂挂的禁步咬了下?来，叼着跑走了，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看卞雪意忍俊不禁的模样，摇头摆尾的，显然是想一会儿结束之后凭此信物叫她来寻自己。

旁人见了，不免吃醋哄笑：“你这狮子，见色起意，可见不是什么正?经狮子。”

小?乙只替这狮子感到庆幸，真?就是在挑衅完颜玉，亏得是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卞雪意，否则一定要挨一拳才?能缓解完颜玉心内醋意。

卞雪意见完颜玉看火树银花看得入神不曾设防，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药丸递给完颜玉一颗。

不等卞雪意解释，完颜玉接过去想也不想就吃了下?去，吃完才?问：“姐姐，这是什么？”

卞雪意拈起剩下?的那颗自己也吃了，本意是想打消完颜玉对自己的怀疑，但如今看来，完颜玉竟然不曾对她有半点设防。

“是我临行?前从厨房拿的，她们说此物酸甜可口，还有止咳开?胃的功效，”

卞雪意说着自己演练过千百次的谎言，“等会儿表演结束，咱们去街角的馆子里吃点东西。”

“好。”

完颜玉不疑有他，全听卞雪意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