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最潜意识的本能是什么？答案是：说谎。

其实从陈玉开养鸡场开始，只要是关于赚钱，他的嘴里就没有哪怕一句实话。

全部都是扛着项目在走，先把话说出去，达到目的之后，马上落实，等合作方做背调的时候，他已经落实完成了。

成功合作就落实，不成功就拉几把倒，再寻别的出路。

他和这个年代的商人相比，是有品格上的差距的，侯厂长他们并未因陈玉只是个经销商，小作坊而看不起他，反而拿出了军人那股子认真劲儿来，在生产线上给陈玉详细介绍。

令陈玉感触最深的是，侯厂长对组装电视的每一步骤，每一个零件及生产厂家，都如数家珍般说了出来。

这对基层领导和一线工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工厂最大领导来说，就很不一般了，仿佛侯明德前一天还是在生产线上干活的工人一样，在介绍零件的时候，眼睛里有光。

“陈玉同志啊，大老粗做买卖是不得行滴，但要说下工厂，到一线，我是没得问题呀，从步兵炮到电视机，我这手从炮管子摸到了小螺丝，我这老张飞也干起了绣花的活呀。”

侯明德之前说话还板着，现在直接用家乡话了，看来给工厂找到了新的出路，他真的很高兴。

陈玉看着工人们拿着一把小锤子，调一调电视机，出现雪化了就敲一下，电视机立马清晰，心想，好家伙，原来不是光老百姓这么干，合着电视机还没出厂就敲上了啊。

“侯厂长，猛张飞不是不能绣花，而是他更大的才能是在战场上，等到天下太平了，他巴不得跟两位哥哥坐在院子里，一边畅聊峥嵘岁月，一边给孩子缝一双虎头绣鞋呢，啥叫真男人，真男人为国为家，为国提枪上马，为家银针绣花，您说是不？”

侯明德怔了怔，随即笑了起来：“陈玉同志说得好啊，仗，咱能打，花，咱也能绣，换个战场而已嘛。”

陈玉天赋技能，决不让话掉在地上，拍马屁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合作都谈成了，合同也签了，钱已经装进口袋里一半了，说两句好听的，也不能掉块肉。

中午几人一起吃了顿饭，简朴风人均1块5标准，9个人，13块5，有荤有素有特色，酒是侯明德的特供，没牌子没名字。

下午，陈玉被安排到了附近的招待所，从下午3点开始睡，一直到第二天上午6点，被尿憋醒了，解决完之后，看看时间，倒头继续睡。

中午的时候，方建勇来找，才叫醒陈玉。

前两天熬的透支了，下了火车之后，等了16个小时，又开了十多个小时的会，那股子兴奋劲消退之后，陈玉有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陈总，我以后就负责你这边的业务了。”

方建勇笑呵呵的说道。

陈玉刚洗完澡，赤裸着上山，脖子上挂着毛巾，点了根烟，坐到了方建勇对面，不悦道：“勇哥，你咋也埋汰我了呢，照你这么说，咱俩以后吃饭，我都不敢用手拿猪蹄啃了，我得装个陈总的样子啊。”

“哈哈哈......”

方建勇笑着：“你这人咋不实逗呢。”

陈玉摇摇头：“勇哥，我不是不实逗，而是我今天要答应了这声陈总，咱俩再见面就生分了，咱们该咋闹就咋闹，不拿身份开玩笑，你是勇哥，我是兄弟，这是定下了的。”

“好，依你，看你这严肃样子，赶紧收拾收拾，工厂那边等你签字收货呢。”

方建勇说道。

“好嘞，我这就换衣服。”

方建勇进屋就一声陈总，是打着试探的意思，你应了声，那你就是利用我，这没跑了，你要是不应声，那咱们就能继续处，你拿货，我给你出货，都是好哥们儿。

陈玉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方建勇当时眼神里的那一丝审视和等待，立马就板起脸，严肃又认真。

为了能保持长久关系，陈玉绝不做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人，可不能只做一炮买卖，太不划算了。

等两人到了工厂的时候，侯明德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陈玉稍做寒暄，就开始验货，验完100台电视后，和方建勇去财务签字，交了5000块钱预付款，然后，陈玉跟着上了货车，离开了熊猫电子。

建邺距离奉阳市1508公里，大解放要开20多个小时。

陈玉在沿途城市停车休息的时候，往家打了个电话，是莫兰接的。

“老板，你终于来电话了。”

“嗯，莫兰，你现在立刻去银行通知周鹏，明天上午11点，到店里拿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