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临风答：&ldo;错事……若我做了错事，不要生气好不好?&rdo;

&ldo;这话好不讲理。

&rdo;容落云仰脸说道，&ldo;既然你做了错事，还不许人生气?那岂不是要肆无忌惮了?&rdo;

霍临风连忙改口：&ldo;那若生气便向我出气，然后快快消气，好吗?&rdo;他从未如此紧张过，要把对方盯出洞来。

半晌，容落云轻轻点头，答应了。

他如蒙大赦，将人死死拥抱在怀中，手掌激动地、胡乱地揉搓那后背。

这时，容落云说：&ldo;杜仲，你可以惹我生气，但莫叫我伤心。

&rdo;

那调子很低，很沉，认真的背后更掺杂一丝恳切。

霍临风浑身一凛，仿佛冷水兜头，将刚才的侥幸冲刷干净。

容落云小声说：&ldo;从前的日子平平淡淡，没有多开心，却也不会伤心。

&rdo;他淡淡地笑起来，&ldo;遇见你之后，我过得很快活，尝到许多从前没有的滋味儿。

&rdo;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ldo;你给的快活别再收走，好吗?&rdo;他近乎承诺，也像是祈求，&ldo;杜仲，我会待你好的，把你放在心尖儿上，你千万别叫我难过。

&rdo;

霍临风如鲠在喉，僵硬地&ldo;嗯&rdo;了一声。

容落云紧紧抱着他：&ldo;不要骗我，禅院那夜你睡着了，现在我再问一次，能否答应不要骗我?&rdo;

霍临风咽下千言万语，哑声回道：&ldo;好，我答应你。

&rdo;

月色皎皎，脑中却乌麻麻一片，他不知如何走回千机堂的。

绕进竹园，登上竹梯，一口气走入卧房柜前。

他取出官印和公文，明晃晃地放在桌上。

&ldo;呆子。

&rdo;霍临风唤了一声。

杜铮从榻上欠身：&ldo;少爷，怎的坐在那儿?&rdo;

霍临风吩咐：&ldo;收拾行李，明日……咱们就走了。

&rdo;

明日一早，他一定要向容落云坦白，到时是杀是剐他都认，只求那人勿要伤心。

霍临风啊霍临风，早知如今动情，何必当初造孽。

恰在此时，沉璧殿中一局结束，段怀恪输掉三子。

夜深了，他起身去铺床，侍奉段沉璧就寝，掖好被子落下帷幔，一切妥当后才走。

他边走边说：&ldo;派出的弟子明早归来，时辰刚好。

&rdo;

不凡宫已无人声，后半夜乌云遮月，下起毛毛细雨。

竹楼卧房，床上搁着拾掇好的行李，杜铮枕着小包袱酣睡。

霍临风枯坐桌旁，手里攥着容落云送他的白果灰帕。

清晨将至时，他下楼想浇一浇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