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康半推半就地坐了，把自己的身体尽量地缩小，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以期博得大胡子的好感。

大胡子接过老康手里的诗集，像敲响了一口寺庙里的洪钟，高声大嗓道：&ldo;吗玩意儿？老哥您玩的不赖嘛，都玩到作家出版社去了。

&rdo;

&ldo;自费书。

瞎蒙。

瞎蒙上的。

&rdo;老康继续谦虚着。

大胡子瞧着《老康诗集》的作者简历，突然更高声地大叫起来：&ldo;吗玩意儿？您还是中央银行的处长哪？&rdo;

&ldo;曾经是。

&rdo;

&ldo;吗玩意儿？您还是个金融学博士。

&rdo;

&ldo;也曾经是。

&rdo;

&ldo;吗玩意儿？&rdo;大胡子眼珠子不停地转悠，大脑也保准儿在疾速地思索着，&ldo;你横是犯了嘛事儿吧？&rdo;

&ldo;咋可能。

&rdo;老康立刻坐直了身子，舒展开了自己的筋骨，立场坚定地否定，&ldo;我是感觉没啥前途，才弃官从文的。

&rdo;

&ldo;吗玩意儿？做官没前途，写诗就有前途？你的脑子横是熬糨糊了吧？&rdo;

老康见大胡子眼睛越瞪越大，声音越来越高，感到极为不快，便把心一横，起身，准备走人。

大胡子急忙跑出来，按住了老康：&ldo;再聊聊，我们再聊聊。

&rdo;

老康索性一针见血了：&ldo;我这诗集，你能不能进货？&rdo;

7走在社会边缘的诗人（3）

一听老康这么说，大胡子刚刚恢复正常的眼珠子又鼓了起来：&ldo;吗玩意儿？你辞职写诗，就为卖诗集？&rdo;而后，把眼睛盯视着老康，&ldo;弟妹没跟你离婚吗？&rdo;

老康先在心里平衡了一下&ldo;绿帽子&rdo;与&ldo;离婚&rdo;对于自己面子损害的孰轻孰重问题，而后，他索性狠狠地说：&ldo;早就离了。

&rdo;反正现在的老康已经不再感到窘迫了，索性也来了逗闷子的劲头。

&ldo;吗玩意儿？横是你们早就掰啦？&rdo;

老康索性没吭声，又点了点头。

大胡子爽朗地大笑了几声：&ldo;我早瞧出来啦，找不着自我，不知道自个儿是干吗的，你和我一个路。

&rdo;大胡子只笑了几声，大嘴巴忽然合拢不笑了，一脸的晴转阴：&ldo;唉，我原来的女人，也他妈不是好玩意儿。

&rdo;

见大胡子像失了水的草，蔫下去了，老康的内心忽然找到了一点儿平衡，立刻把自己变成阳光雨露下的向日葵，居高临下地盯视着衰草一般的大胡子那乌云密布的脸，学着大胡子的天津腔，高声反问道：&ldo;吗，横是嫂夫人有外遇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