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透镜都整整齐齐地放置在一只内衬旧红色天鹅绒的盒子里面。

其中有一些看起来还是相当完好的：标准圆形、清洁透明、抛光良好。

而其他的就好像是经常在海滩上发现的那种毛玻璃，不透明而且呈暗绿色，仿佛是在沙滩上经历过海浪千百次冲洗打磨似的。

菲尼斯好像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差别。

他挑选了几片粗糙的镜片，就像验光师为顾客选配眼镜那样拿起来镜片，问道：&ldo;有了这些镜片我就能够看得更清楚，是吗?我想我是能够肯定这一点的。

想看看吗?&rdo;

科比做了个鬼脸，凯里班皱了一下眉头。

&ldo;时间不早了。

&rdo;他简练地回答，&ldo;告诉我们你还知道些什么吧!&rdo;

菲尼斯从他的眼前拿开那些镜片，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接着又从破烂衣服的一个口袋里面找出来一块抹布，十分爱惜地擦拭起来，然后，把它们一片儿一片儿地放回到盒子里面。

就在他关上盒子的那一刻，他开口回答了：&ldo;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事情?嘿，那是一个任务。

你在这儿呆多久了?我又在这儿呆多久了?&rdo;他停顿了一下，把一个手指放到了鼻子旁边，可能是意识到凯里班就要追问了，就赶紧接着说：&ldo;我知道，我知道。

这不过是一个比喻。

可是，你知道它却让我感到纳闷。

我明白你急于知道有关你自己的情况，我也必须告诉你，你在这个全盘计划中所处的位置，对吧?你想知道你现在在哪儿，将来要到什么地方去，难道不是这样吗?&rdo;

&ldo;是的。

&rdo;菲尼斯的这一席话让凯里班觉得他好像是一个教师，是一个十分谦逊而又特别了不起的长者。

&ldo;请你告诉我，我说的话对还是不对。

你有心脏病吗?就是需要经过长途跋涉才能够治愈的那一种?&rdo;

此时，凯里班认定这个老头儿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他说：&ldo;是啊。

因此，我要到内陆去，到大陆的中心地带去。

别问我为什么。

&rdo;

菲尼斯咯咯地笑着回答：&ldo;不，不，我根本就不需要问你!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恐怕我知道的要比你多得多!&rdo;他伸手去取那个装满镜片的盒子，可是，看上去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又在他的宝座上坐了下来：&ldo;凯里班，凯里班，你还没有搞明白你现在何处吗?你现在还没有搞清楚你在什么地方吗?&rdo;

凯里班觉得这位老人的话语好像是一层轻微的波浪向他涌了过来。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科比的胳膊，才稳住了自己。

他没有把握地回答：&ldo;不知道。

我怎么能明白呢?&rdo;

&ldo;哦，你真的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吧，凯里班，你应该能够认出这个地方，不管你自己相信还是不相信，这个地方就是你创造出来的!是你搞出来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根据你的记忆和经历制作出来的!都是你自己造出来的!&rdo;

凯里班不由得抹了一下脸。

他感觉自己的头轻飘飘的，回答道：&ldo;可是，我怎么就没有一点儿印象呢!我怎么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呢!我一直在追寻着我头脑中的记忆，我已经烦透了!什么都没有了，一点儿也没有了!&rdo;他大汗淋漓，不由得在头皮上抓了一把。

&ldo;凯里班，凯里班。

&rdo;老头儿在宝座上往后靠了靠，接着说，&ldo;这块地方完全经过创建才有的，你肯定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你正在利用目前最强大的人工智能来编织、来创建着这里的一切。

&rdo;菲尼斯堂皇大度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他容光焕发，看上去就像是《圣经》里的一位伟大先知。

这就对了。

那条不可思议的地下隧道、那些怪异的鸟儿、还有那长达四百多公里的神秘旅行。

这一切都来自人工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