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翠云端着药碗从外间进来，见到这样忙把药碗放在桌上，上前关上窗子道：&ldo;奶奶，外面天冷风硬，您的身子还没好呢，这么冷的天儿，可得好生保养才是。

&rdo;

芍药也不言语，由着她关了窗子，自个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把信纸叠好收在暗格里，随后又靠回引枕上，半阗着眼睛假寐。

翠云见状也没法子，轻手轻脚地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ldo;翠云姐姐，奶奶歇下了？&rdo;外头的小丫头凑过来问，&ldo;若是没什么事儿，我跟姐姐告个假回家一趟行不？&rdo;

&ldo;前个儿不是刚回了家，怎么的又要回去&rdo;翠云皱眉道，&ldo;我前头还有事儿，你们两个在门外好生守着，免得奶奶使唤的时候找不到人。

&rdo;

见翠云快步走了，小丫头才撇嘴道：&ldo;左右也没活计做，还非要把人拘在这里。

&rdo;说罢又问身边的婆子，&ldo;刘妈，奶奶的身子咋这么差，我来了都大半年了，见她不是养病就是吃药的，却怎么都不见好，爷每次来也都是坐坐就走，都不留下……&rdo;

&ldo;你来得晚不知道，咱们奶奶啊，那都是心病&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刘婆子故作玄虚地说。

&ldo;心病？&rdo;小丫头顿时来了兴致，压低声音问，&ldo;可是因为没得儿子？&rdo;

刘婆子左右看看，这才转头过来低声叮嘱道：&ldo;我说给你听，你可不许到处乱说去，不然让主子知道打了你出去。

&rdo;

&ldo;刘妈你放心，我只是自个儿心里纳闷儿，这点儿分寸我还是知道的你说了我决计不会说出去的。

&rdo;小丫头眼睛闪亮亮地盯着刘妈，翠云是个老实本分又口风严的，在她手下别说是打听主子的事儿，就是旁人的事儿她也从来不多说早就憋闷得不行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人肯说，自然是眼巴巴儿地等着听。

&ldo;咱们爷前一个夫人还没生养就没了，现在的奶奶本来就是填房，所以年纪差得有些多，当初定亲的时候合了八字倒是还好，结果谁知道……&rdo;刘妈故弄玄虚地顿了顿看着小丫头着急的神色，这才继续道，&ldo;谁知道还没过门儿咱家老太爷就殁了，爷的年纪大了，便赶在热孝里把人娶过了门，可是没想到，刚过门没多久，奶奶家的老太爷也殁了要不说呢，这命啊……&rdo;

小丫头听得啧啧称奇，忍不住又问：&ldo;我听人说奶奶娘家很是有势力呢？做官的做官，做生意的做生意，每年年节都送很多礼过来。

&rdo;

&ldo;说是娘家，其实也不尽然。

&rdo;刘妈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模样道，&ldo;奶奶家里二房最是出息，大房和四房只能算是殷实，而奶奶是三房出的，爹娘和离，如今一个都不在本地了，如今看着过年过节的风光其实不过是叔伯间照应罢了。

其实各房都早分了家，如今帮衬着是人家的情分，也是看在家里老人的面子上，等祝家的老爷子老太太没了以后会如何，还未可知呢！

&rdo;

&ldo;竟然是这样的&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小丫头听得都呆住了，半张着嘴愣了半晌才问，&ldo;可是，我看着爷最近似乎来的次数多了呢&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

&ldo;这不眼瞧着就过年了嘛，每年过年的时候，奶奶娘家都会来人送东西，爷好歹也得给几分面子。

&rdo;刘妈继续道，&ldo;而且我听人说，过了年之后就是祝家二老爷的五十大寿，说不定二房的人都要回来，到时候指定要热闹，爷怕是也想顺便再拉拉关系，走走门路的。

&rdo;

&ldo;咱家虽说不是什么官家，可是在城里也是算得上的大户了，这些年爷的生意越做越好，怎么还得上赶着巴结他们？他们又不在本地做官。

&rdo;小丫头不明就里地问。

&ldo;你个丫头片子懂得什么，祝家二房的大爷一直跟在孙家公子身边当差，孙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孙家大爷可是在京城做官的，连县太爷都要巴结着，更何况是咱们爷，人家稍微照拂点儿，咱们就能得了天大的好处，不然这些年奶奶只得了个姐儿，还能在家里这样安安稳稳的，连个小妾都没抬进门？&rdo;

&ldo;原来是这样&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iddot;&rdo;小丫头听得目瞪口呆的。

&ldo;我跟你说，当年奶奶得了姐儿的时候，大夫就说了，奶奶身子底子不好，以后能不能怀还两说呢，如今连爷都不常来了，可见是&iddot;……&rdo;

&ldo;我走开一会儿你们就在这儿嚼舌根子，一个个儿都闲得不行了是不是？&rdo;翠云的声音从廊下传过来，这边的两个人急忙都住了口，脸色青白地垂手站到一旁，不敢再多说什么。

翠云怀里抱着个姐儿，走过来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啐了一口道：&ldo;再敢有下次我就回了奶奶，都打发了出去才干净。

&rdo;

小丫头自然不敢还嘴，刘妈低着头偷着撇了撇嘴，到底也没敢说什

翠云抱着姐儿进了屋，见芍药依旧是没什么表情地靠在窗下，也不知道刚才那些话她有没有听见，心里不免有些惴惴，把怀里抱着的孩子往炕上一放，笑着说：&ldo;奶奶，姐儿午觉睡醒了就要找您呢！

&rdo;

芍药看见女儿这才稍稍提起些精神，伸手把女儿揽在怀里道：&ldo;然儿，午觉睡得好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