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风不知怎地心跳有些加快，她四指规律地轻轻敲击着竹面假寐。

少顷，身边一沉，她睁开眼便看到了李归尘坐在了自己腿边，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以瓷匙轻轻扬着。

蒲风一下子坐起身来，抱着膝盖睁大眼睛看着他。

&ldo;恶心可好些了？&rdo;

蒲风胡乱地点了点头。

&ldo;明天还要早起去大理寺，一会儿喝了药就回屋好好歇着吧&rdo;

蒲风低着头要去接李归尘手里的碗，被烫得缩手，刚想忍痛继续拿着，李归尘收回了碗去，沉缓道：&ldo;我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不敢自己出堂作证便害了你，这事终究是我不对。

事尽之后，再无这般了。

&rdo;

他这是在道歉？蒲风舔舔唇笑道：&ldo;左右也是我好管闲事，上个堂又掉不了一块肉，若是真能给陶刚洗冤，这都算不了什么。

只是，我现下虽大致明白了那凶犯的杀人栽赃过程，却有一点一直想不通‐‐弃尸的方法何止千万，凶手何苦要大费周章设这么一个局？即便他猜想得到那日会天降暴雨，又如何能断定有人或者说是陶刚一定会迎面撞在张壮尸身上？&rdo;

李归尘继续扬着药汤，摇了摇头，&ldo;或许真的是陶刚那日倒了霉撞上的，这也是说不定的。

&rdo;

&ldo;张壮与人结仇不少，而陶刚本本分分种地，也不至于有谁要刻意杀了张壮，以这种方式陷害陶刚。

&rdo;蒲风皱着眉，忽然盯着李归尘的眼睛，&ldo;先生明日可会随我去大理寺的衙门？审理此案的可是张渊大人？&rdo;

李归尘手中一顿，&ldo;我明日一早有要事，怕是不能随你去了。

张大人是左寺丞，此案合该少卿或是大理寺正审理，按理来说他不必赴堂旁听的，可我看他对这件案子感兴趣得很，上了堂陪审也未可知。

&rdo;

蒲风遗憾地点了点头。

李归尘继而正色道：&ldo;我知你想替陶刚翻案心切，可你须记着，初审之时丁大人对你说了些什么话，再放到大理寺衙门里，未必就不是这套说辞。

法理所讲求的公正意味着要有充足的证据，不然就算是此事闹到天子那里，也不会有人单凭你一方之言就听信于你。

&rdo;

证据……蒲风颔首应了，从李归尘手里端过那碗晾得适口的药仰头一饮而尽，之后一张小脸被苦得皱在了一起，喉头一暖，一口药差点没从胃里翻涌出来。

她居然看到李归尘的唇角微微上扬，噙着一点浅浅的笑意。

细细想来，从头到尾，他不曾问过自己那&ldo;胸口有伤&rdo;之事，莫非，他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了？

蒲风挠了挠头，也笑了。

转眼日暮西垂，蒲风喝了李归尘给她专门熬的糙米红豆汤便被他催促着上床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