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发放&ldo;炀帝弑父&rdo;的字条是为了给景王夺位造势，那自正朔末年便安插入宫的王顺太监为的又是什么呢？

首先，他绝不可能是圣上的人。

此事若是与圣上或是张全冉有关，他们必然不会就这么放任自己掺手此事‐‐反而圣上十分迫切于此事的真相。

那么，难道是因为王顺没有利用价值了，景王打算抛弃他吗？也是说不通的，王顺能被分配到储秀宫去，证实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景王正值用人之际，何必杀了王顺打草惊蛇？

且依着验尸所见，王顺极有可能是自尽的。

王顺曾给德妃烧纸，又在贵妃丧仪结束之后马上投井了。

这上呈圣上的密折，李归尘实难下笔，现在到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或许他应该先回一趟诏狱。

以此同时的养心殿里，朱伯鉴依然在批阅着奏折。

雨势已经转为了连绵的细雨，潮湿的夜风挟来了几分寒意。

张全冉奉了一盏姜茶上来，与他温言道：&ldo;万岁爷，已经是亥时了，轿撵一早备好了。

&rdo;

他合上折子瞥了张全冉一眼：&ldo;杨焰那还没信儿？&rdo;

&ldo;没有，方才说是人还在翊坤宫里。

&rdo;

圣上没说话，而张全冉顿了顿又道：&ldo;寿康宫的人来回话，说太皇太后娘娘的梅核气犯得厉害，滴水不进一日了，现在正要见您。

&rdo;

&ldo;太医院怎么说？&rdo;

&ldo;说是心病，药熬了不少，一口也咽不下去。

&rdo;张全冉垂眸道。

&ldo;那便去寿康宫罢。

&rdo;朱伯鉴微微揉了揉眉头，似乎很反感此事。

&ldo;万岁爷，外头可还下着雨呢。

&rdo;

&ldo;不妨事的，赶明日便叫皇后留在寿康宫侍疾，朕先去看看太皇太后。

&rdo;朱伯鉴起了身，一旁候着的小公公立马给他系好了兜帽披风，门外又有四人擎着伞等着，左右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儿也就到了太皇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里。

朱伯鉴不让张全冉通传，示意众人在殿门口候着，自己独身进了太皇太后的内间寝殿。

寿康宫中灯火通明，一进门便有杯盏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宫里的侍女一见圣上到访，无不恭谨地跪下身去行礼，他一抬手，众人也都识分寸地撤了出去。

寝殿内满是药的苦涩味儿，浓郁不化，他正看到太皇太后面色苍白地倚在床边，转眼一个杯盏便碎在了自己的脚前，瓷片四处迸溅而去。

&ldo;……哀家支不动你们了是不是……混账……&rdo;那种嘶哑干涩的声音让人觉得心头发麻。

&ldo;奴婢们不敢……&rdo;跪在床榻边的小宫女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一扭脸儿看到了赭红色的龙栏纹饰衣摆，更是径直瘫坐在了地上，&ldo;万岁爷爷，是奴婢服侍不周，奴罪该万死……&rdo;

朱伯鉴倒也不动怒，只是平静道：&ldo;好了，都下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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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寿康宫里清净了下来，徒剩下满地碎瓷汤水狼藉，有的还袅袅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