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的白炽灯有些过于明亮了。

让陪同进来的警察先出去，顾沉舟自己坐在桌子后翻阅面前司机的档案和供词。

他看得很仔细，像是今天才头一次看见这些，一份薄薄的不过三页a4纸的资料，顾沉舟足足花了十五分钟才看完。

然后他将这张纸轻轻丢在桌子上。

相较于两个月前并不太愉快的、在昏暗的荒郊野岭、仓促匆忙的初次见面，这次顾沉舟坐在明亮的审讯室内，有足够的时间，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开车撞卫祥锦的人。

对方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看上去很瘦弱，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枪伤还是因为这两个月的监视和审讯。

他头发乱糟糟的，黑发中夹了大片的花白头发，目光涣散，长时间地盯住一块地方，又非常容易被外界的声音惊动‐‐顾沉舟刚刚丢下那三张纸的动作让他整个身体都抖了一下。

&ldo;彭有春。

&rdo;顾沉舟慢慢地念这个名字。

&ldo;没受人指使，不知情，疲劳驾驶导致车速过快，清醒后作出闪避动作……你所有的证词。

&rdo;顾沉舟微笑一下，又看着桌上的档案说，&ldo;1980年出生，1998年中专毕业，2000年加入红鼎帮，2002年因为参与械斗聚赌等罪名入狱三年，2005年出狱，两个月后找到一份卡车司机的工作，一直做到现在。

&rdo;

&ldo;没有老婆也没有固定交往的女朋友，&rdo;顾沉舟随手翻了翻桌上的那几张纸，&ldo;我不会审讯，也没有什么线索和证据来指正你，我就问你一句，你这样死了，谁来给你老母亲养老送终？&rdo;

&ldo;……我不是故意的。

&rdo;好半晌，彭有春的声音响起来，低微的，沙哑的，光光听着就知道声音主人的颓唐和绝望。

顾沉舟摇摇头：&ldo;你真信自己说的话？就算你哄得自己信了‐‐别人也不信。

这事也不是没有目击者，现在还坐在你面前，你觉得我的记忆这么差，两个月而已就忘记掉那一天晚上的情景了？&rdo;

对方眼神发愣地盯着桌角。

顾沉舟等了一会，又笑着说：&ldo;你知不知道自己撞的是什么人？&rdo;

低头的男人眼里掠过一丝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