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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澜在位这些年,太后越发疯狂了。
听说她时常责打宫人出气,就连偶尔回去复命的桑鸠,回来时脸上也间或地带着新伤。
吃痛地将身子倚在宫墙上,宫道上来往的奴纷纷神色复杂地瞧我一眼,又加紧了步子离开,全当不曾看见我这个人。
太后的懿令,叫所有人都不许与我说话。
她试图隔断我与他人的联系,直到我忍受不住扑入皇叔的怀。
我扶着墙挪了几步,敛起欲落的两颗泪珠,血沫滚落唇角,零星地在袖上洇出薄薄的数朵花。
可惜了,这本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
八宝殿的宫人们日子难过,我又何尝不是泥菩萨过江呢?只是再难过的日子,也总得过下去。
哪怕赤足而行,前有横荆,也须得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日月逾迈,转眼便入了夏。
我接连几月病得起不了身,直至天暖了才好转。
听容安说,我的六叔沈澜自初春那夜受惊后,同样大病了一场,倒是足足好几月不曾来扰我。
只是如今有一件事,让我不得不去勤政殿求他。
不知可是我近来让容安随侍时候太多,太后上月来探视我时竟无故将他责罚了一番,昨日更是又打了十鞭。
他虽比我康健些,可年岁也小,接连受了两次责罚,小脸儿都消瘦了一圈。
他嘴上说着不疼,别的与他交好的小宦私下也曾跑来告诉我,说容安公公躲在梅树后头偷偷抹眼泪。
我心疼他,将太后施舍的伤药分了他一些。
略一细想便知,太后历来不许人与我说话,经上次一番顶撞后,她疑心是身旁有人教唆挑事,才教我生出逆反之心。
她想要裁撤我身边亲昵的宫人,让我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至于撤换下了的那些小宦,无一例外是要被杖杀的。
这几条鲜活的生命,不能因我而断送。
而宫中唯一能与太后抗衡的,也只有我最不想见的那位。
立在勤政殿前时,我长叹了一口气,御前的内监也长舒了一口气。
“哟,奴方才正说要去请,公子自个儿便来了,可是也得了什么风声?”
内监捏着细嗓,拂尘斜斜地搭在怀中。
他话里有话,意在点我。
我打量一眼门口守着的、他的两个小徒儿,各个面色惨白里掺着几分青,肩头也瑟缩着,便猜到大抵是沈澜在动怒。
“皇上大病初愈,我理应来探望。
公公也知道,有人很是盼着我来为皇上解忧。”
“瞧这话说的,今日分明是公子自个儿来的,与那位有何干系呢?”
内监恭敬地俯一俯身,迎我向内,“公子有求于皇上,话也得说到圣人心坎里头才行啊。
“他探出两根食指隔空一碰,示意太后与皇上两派势同水火,“这虎狼窝呆久了,谁不盼着去一遭温柔乡呢?”
我眼底含起的笑意一凝,动辄埋入心底。
乌眸向身侧滑去,容安心领神会地掏出个锦囊塞入内监袖中,“公公御前侍奉许久,满宫里找不出便自堂上飞出来堪堪砸在了门楣上,险些给我兜头盖脸地来了一击。
我抬袖去挡,口中无意滑出一声,“呀。”
闻声,沈澜抬头方要怒斥,见是我,他明显怔了一下,丢下手里的奏折就让殿内跪着的两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