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3年去哪里了?

时间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丢了吧?

谢明乔很快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江起云并没有和杜可说实话，杜可根本不是在2018年冬眠的，原点日那一天和杜可真正冬眠的时间，应该至少隔了3年。

那3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图钉

一直折腾到筋疲力尽，杜可和江起云手脚-交缠不分彼此地依偎在一起，杜可昏昏沉沉，但他舍不得睡着，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抓过江起云的左手腕，摩挲上面的伤痕，洗澡时，江起云摘了腕表，杜可就发现了这些旧伤，他记得手账上也曾经提起过这些奇怪的伤痕，这会儿终于有了机会追问：&ldo;这些伤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别再说是中二时期叛逆玩自残了……而且怎么会有烟疤?&rdo;杜可轻轻按住江起云手背上一处圆形的烧伤，心疼的不得了，&ldo;我从没见过你抽烟。

&rdo;

&ldo;偶尔会抽，&rdo;江起云把手腕抽了出来，掩饰性地伸向床头柜去够水杯，他把温水递给杜可，用听上去很随意的语气说，&ldo;这点小伤和你没关系，喝点水，快点睡吧，很晚了。

&rdo;

杜可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水，决定不再多问，起云不告诉他那自然有他的道理，但他也没有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在江起云关了灯之后，他侧身躺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看着江起云，虽然已经困倦到极点，但他不能睡。

江起云也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做乱七八糟的梦，梦见可可满脸是血，梦见那些医生冲他摇头叹息，梦见可可世界轰然崩塌，一切都变成了废墟。

他半夜醒来，朦胧间望向杜可，发现他仍大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ldo;可可，你怎么还不睡?天都快亮了吧?&rdo;

&ldo;没……&rdo;杜可像个被撞破秘密的孩子，赶紧翻身闭上了眼睛，&ldo;我睡了就睡了。

&rdo;

然而江起云还是敏锐地从杜可声音里听出了异样，那是疼到极点虚弱无力的声音，他忙开了床头灯，俯身过来查看。

杜可闭眼假寐，脸色苍白如雪。

&ldo;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rdo;江起云急道。

杜可紧紧咬着下唇，只是摇头。

江起云掀开被子，见杜可左手紧握成拳，藏在身后哆嗦得不成样子，有刺目的血从他指缝里溢出来，落在床单上鲜红的一小片。

&ldo;可可!&rdo;江起云吓得完全清醒了，失声喊道，&ldo;你手怎么了?给我看看!&rdo;

杜可还在躲，江起云强行把他抱过来，用力掰开他的手掌，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捏了一个图钉在手里，尖锐的钉子已经把手掌划开数道伤口，刚刚一番挣动，更是深深刺进肉里去了。

&ldo;你这是干什么?!&rdo;江起云惯有的淡定从容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像个毛毛躁躁的孩子，手忙脚乱地在床头柜里翻药箱，又去找自己的终端，&ldo;你别乱动，我找医生!&rdo;

&ldo;不要找医生，不要去医院!&rdo;杜可不顾手上的伤，扑过来把他的手握住了，&ldo;我就是不想睡，我不睡着是不是就不会忘了?我想多陪你一会儿，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就什么都忘了，我不想忘记啊!&rdo;

不想忘记你为我蹉跎百年光阴，不想忘记你为了陪伴我费心伤神，天台上的求婚、印着我们名字的结婚证、在这张床上亲密无间的融合，所有这些都不想忘记，不想忘记，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深爱我的人。

&ldo;可可……&rdo;江起云像是挨了惊雷一击，他全身僵硬，颤抖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半晌，才勉强稳定动作，打开药箱，拿出酒精棉和纱布，&ldo;可可，你忍一下。

&rdo;他屏住呼吸，把图钉拔-出来，扔得远远的，然后小心翼翼清洗包扎杜可手上的伤口。

钉子拔-出来的时候，杜可瑟缩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强迫自己一动不动，也不喊疼，就那么安静地注视着江起云低头给他处理伤口的样子，忽然一滴水落在他手心里，是一滴滚烫的眼泪。

杜可一下子慌了，他很无措，他不知道江起云也是会哭的，他慌忙说：&ldo;你别哭啊，是我错了行不行?我会乖，我会睡觉了。

&rdo;他抽出已经简单包扎好的左手，一头扎进枕头里躺平，冲江起云顽皮地眨眨眼睛，&ldo;你看，我闭上眼睛，马上就睡，你也睡吧，好吗?&rdo;

杜可真的闭上眼睛，又说：&ldo;你抱着我睡，你不抱我我可睡不着。

&rdo;

……

晨光微曦时，杜可睡着了，江起云翻身下床，走到露台点了一根烟，火星在清晨阴冷的风中颤抖，试了几次才终于点着了。

江起云的手扔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充满了绝望的回声。

点击终端，给童维发了通话请求，接通之前的沉寂里，江起云望了一眼天空，阴云密布，气氛沉闷，今天说不定又会下雪。

这个冬天好像格外冷。

&ldo;老板，现在才5点!!&rdo;童维半死不活的声音传了过来，&ldo;我是有工作时间的，老板……&rdo;

&ldo;你上次说的肖……&rdo;江起云无比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这时一段未及抖落的烟灰掉在他手上，瞬间的疼痛让他恢复了清醒，他又回头看了看在大床上安然沉睡的杜可，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