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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的儿子很少见父亲出现错误,见父亲喊停,惊讶得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铁匠用铁钳夹着走样的铁片,将它放回火炉重烧,顺手抓了一点炭粉撒在铁片周围。
他儿子还没将大铁锤放下,质疑地问道:&ldo;爹,以前不是这样打的啊?怎么打到一半就停了呢?&rdo;
铁匠指了指门外,说:&ldo;有客。
&rdo;
他儿子一惊,慌忙收了铁锤进了里屋。
&ldo;有客&rdo;是铁匠跟他儿子的暗语,意思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来拜访的意思。
铁匠的眼睛经过火炉的淬炼,已经跟小孩子的眼睛一样透彻清明,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事物。
他儿子跟他学打铁的年头还不久,眼睛还浑浊。
铁匠能看见的,他儿子不一定能看见。
铁匠曾跟儿子讲过,人生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
撑船的,船行风浪间,随时都有翻船丧命的危险,如同在生死苦海,所以苦。
打铁的,日夜在炼炉旁忍受炎热,活着就如同身在火炼地狱,所以苦。
磨豆腐的,三更睡五更起,围着磨盘转,做驴子的工作,赚仅能糊口的小钱,如同在畜生道,所以苦。
因为这个特点,有些不干净的东西错把铁匠铺当做了阴间的地狱,常常出现鬼魂走错门的现象。
弱的鬼魂怕火,往往被火红的铁吸收,被凝固在铁具里。
这样的铁往往成为废铁,怎么打都打不成农具的形状,只能丢掉。
有的鬼魂很强大,不怕火焰和红铁,铁匠只好想办法将它哄走。
这次门口来的&ldo;人&rdo;跟铁匠以前遇见的不一样。
这&ldo;人&rdo;身高太高,站在门外走不进来。
铁匠只看到了它的身体,没看见它的头。
它比门框要高出一大截,像踩着高跷的戏子一样。
铁匠见儿子躲起来了,便对那&ldo;人&rdo;说道:&ldo;你把头低下来就能进来了。
&rdo;
那&ldo;人&rdo;果然低下头钻了进来。
铁匠这才看到它的全貌。
它穿一身青色长袍,如同解放前的私塾教师,青色长袍上有暗藏的纹路,在火炉的光下忽明忽暗,像是花纹,像是云纹,又像是活的。
它的脸很瘦长,如马脸。
&ldo;请问你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我这里是打铁的。
&rdo;这是铁匠遇到类似情况后常用的第一句话。
很多误闯而入的鬼魂听了之后立即发觉确实走错了,一言不发便离去。
但这个马脸长袍的&ldo;私塾教师&rdo;反应不一样,它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定在那个散发强热的火炉上。
&ldo;我要找的就是这里。
&rdo;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