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爹切身体会了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自己曾在峨眉山修行，曾去喇嘛寺渡人济世，那么之前的一切都是积累劫难，以待此时的开悟吗?姥爹心中自问。

有此领悟之后，瀑布的声音次第消失，谢家父亲，谢小姐和罗步斋谈话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来。

如沐雨水的感觉顿时消失，阳光仍旧照在脸上。

这时，罗步斋推了推姥爹的肩膀，说道：&ldo;婚姻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倒是说两句，发生么愣啊?&rdo;

&ldo;啊。

哦。

&rdo;姥爹一惊，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

当目光再次对向谢小姐的时候，姥爹又有了那次在阿爸许家屋顶上的视觉。

他看到谢小姐周身不但没有一点热气，反而散发出如长了毛一般的黑气。

那黑气如水草一般漂动。

姥爹揉了揉眼睛再看，黑气没有消失。

再看谢家父亲，周身热气如在萝卜寨看到的人一样没有异常。

再看罗步斋，热气仍然比常人要少一些。

姥爹心想，这谢小姐早已死了，我看见的是一具尸体。

罗步斋见姥爹眼睛瞥来瞥去，问道：&ldo;你看什么呢?&rdo;他的话刚说出口，就表情凝固了一下。

显然，他发现姥爹与刚才不同了。

但是这么多人在场，他不好仔细询问刚才一瞬间在姥爹身上发生了什么重大变化。

谢小姐的尸体说话了：&ldo;我还以为这个书生多聪明，原来见了美女也是傻愣愣的。

&rdo;

姥爹见到谢小姐的尸体说话时嘴里喷出一阵黑色烟雾，仿佛她肚子里着了火似的。

姥爹明白，那是尸气。

难怪这谢家府宅里阴气森森，原来是有一具不断喷出尸气的尸体。

既然能将三个天井的大院弄得如此清凉，可见这具尸体在这里已经不是一时半日了。

大院里充满了清凉之气，反过来又可以让尸体没那么快腐化。

可是她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能说话?她父亲难道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如果不知，那尸体是用什么手段让他们丝毫没有发觉的呢?如果知道，她父母为什么还要将她嫁出去?姥爹脑袋里疑问重重。

脸上冒油的谢家父亲生气地斜了女儿一眼，忙给姥爹道歉：&ldo;我女儿平时足不出户，我又惯得厉害，说以嘴巴子不饶人，还望马秀才不要见怪。

&rdo;

姥爹忙道：&ldo;早就听说谢家家教最为古朴，谢家大小姐足不出户，正应了千金小姐足不出绣花楼那句话，这样严格遵照古训的家教现在很少见了。

我应该钦佩谢家家教严正才是，怎么会见怪呢。

&rdo;

谢家父亲听了姥爹的话，这才勉强笑笑。

谢小姐的尸体却不依不饶，拂袖道：&ldo;足不出户有什么好?这是把女儿做盆景观花养了，不是养人!&rdo;拂袖的时候她手上的血丝玉镯子碰在桌沿上，发出的声音却不似玉石磕碰，声音响脆，而像是木头相碰，声音沉闷。

姥爹心想，你倒是走出谢家大院，在外面的大太阳下晒晒试试!做贼心虚的人反倒会虚张声势。

越害怕的东西，越装作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