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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恙笑了一声:&ldo;这个奸商……别听他的。
&rdo;洛十一把一盏瓷灯搁在案边,挑出一点灯芯,灯火明亮起来。
谢无恙在灯下翻阅着厚厚的一沓文书,时不时提笔批复几个字。
茶凉了,又再次被热好,温暖的白汽在书案一旁盘旋而上。
夜色一点点浓了,寒气从窗沿爬进来,渐渐蔓延到殿内。
洛十一起身关了窗,听见案前的人又在低低地咳嗽。
他从衣桁上取了一件大氅,披到谢无恙的肩上。
谢无恙太过专注,甚至没察觉。
&ldo;殿下,&rdo;洛十一低声提醒,&ldo;该就寝了。
&rdo;&ldo;好。
&rdo;谢无恙说。
他每次都在话语里应得很好,行为上却根本像没听见。
这些年来,为了催促这位皇太子早些就寝,洛十一想尽了一切办法,但始终无济于事。
他时常尝试着制造一点动静,提醒谢无恙到了该入睡的时辰,谢无恙每每顺口就答应了,然后继续不眠不休地忙着。
洛十一正头疼着,顾詹事从殿外叩门进来,长拜过后,向皇太子传话:&ldo;殿下,太子妃娘娘催你就寝了。
&rdo;案前的人顿了下笔,愣了愣:&ldo;我以为她在生我的气。
&rdo;他甚至都做好了今夜在偏殿里待一晚上的准备。
&ldo;娘娘说,殿下是病人,到了时辰便该就寝。
娘娘还说,若是殿下坚持深夜不眠,以后就……不必回寝殿了……&rdo;顾詹事一面恭声回答,一边谨慎地斟酌着言辞。
谢无恙听完他的话,忽地低笑了一声。
他猜到这位娘娘的原话大约是一些听起来咬牙切齿、却又藏着一分心软的句子。
&ldo;好。
&rdo;他写完最后几个字,搁了笔。
洛十一长舒一口气,上前收起笔墨纸砚,把未喝完的茶水倒掉,再端起木盘去冲洗茶具。
顾詹事从屏风后走出来,为谢无恙披上一件裘衣,然后掌了一盏风雨灯,领着他前往寝殿。
寝殿里一片昏暗,灯火已经熄灭了。
织金锦床上的少女翻过身,背对着她的夫君,整个人裹在厚厚的被子里,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她确实还在生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