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仿佛有什么重重击中心脏，浑身血液喧嚣。

赵韧喉口动了几动，强迫自己移开眼，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床头。

朝朝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发现他已君子地走了出去，声音从外面传入：&ldo;你一个人换衣裙没问题吧？&rdo;

她从来有人服侍，还真没独自换过衣裙，犹豫了下：&ldo;没问题。

&rdo;

外面再无声息，朝朝心稍定：也许他所做的一切的确别有所图，可至少，在这方面勉强还称得上君子。

她走过去，发现他拿来的包裹中除了衣物和香脂盒，还放了一面靶镜。

她笨拙地将备用的月白折枝红梅纹长褙子，霜色绣银如意卷草纹百褶裙换好，重新抹好香脂，举起靶镜。

镜中少女雪肤乌发，烟眸如雾，朱唇娇艳，纵是不施脂粉，亦雍容明艳，楚楚动人，唯一的缺点，没有描眉，眉色到底淡了些。

眼睛的红肿已经消褪不少，不仔细看，再看不出她曾经狠狠地哭过一场。

可是，哭过的痕迹可以消去，已经发生的事却不可能水过无痕。

朝朝心中郁郁，想了想，走到门口，轻手轻脚地将帘子揭了一道缝。

赵韧正将一本奏折掷到地上，语气沉沉，挟着隐怒：&ldo;尸位素餐！

他们以为朕是从前的太上皇，随他们糊弄吗！

发回盐铁司，叫袁纶带着账目来回朕的话。

&rdo;

屋里服侍的内侍跪下一片。

谈德升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内侍膝行过去捡起，双手托举过头顶，应了声&ldo;是&rdo;，倒退着出了殿。

赵韧又指几本：&ldo;这几本打回中书省，让钟晏几个重新拟了章程再送来。

&rdo;指另几本，&ldo;这几本朕已批红，该怎么办便怎么办。

&rdo;

很快，各有人有条不紊地领命下去。

赵韧屈指扣在桌面，不知在想什么，忽地若有所觉，回过头来。

朝朝见他发现了，掀帘走了出来。

赵韧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花娇玉柔的脸庞往下，在她不堪盈握的纤腰处微一停留，回头挥了挥手。

谈德升识相地带着一干人都退了下去。

赵韧对她招了招手，温言道：&ldo;过来。

&rdo;

朝朝向他走去，在离他三步处站定，屈膝行礼道：&ldo;刚刚的事，谢过陛下了。

&rdo;

赵韧语中带上几分笑意：&ldo;谢朕什么？&rdo;全然不复刚刚的威严气势。

谢他这个始作俑者让她看清了一些事，也谢他为她善后遮掩，维护颜面。

朝朝正要说话，赵韧忽然又开口道：&ldo;等一等。

&rdo;

朝朝惊讶，便见他起身向她走来：&ldo;还是待会儿一并谢吧。

&rdo;

他在她面前停下，俯下身来，伸手，扯开了她束腰的月色晕染缠金银线流苏宫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