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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一直逃避的某些设想如疾风暴雪纷沓袭来,耳边嗡嗡一片。
她想起他当着谢郎的面取出那条罗带来说她让他好找,想起他看她的眼神总是热烈幽深,想起他让她好好想想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为什么她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为什么她从前不肯往这方面想过。
那一夜,他已经给了她暗示了不是吗?她毕竟不是他的亲妹妹,与他,也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皇兄过去待她再好,都已是过去。
自从那件事过后,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已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郎君,而她,是乱党之妇,更被他认定当夜的事是她刻意设计,他厌恶她。
所以,他要以这种方式,来报复她吗?
心底寒气愈演愈烈,薛稚身子直往下坠,已是瘫软在床,全靠手扶着床靠才没有倒下去。
木蓝带着哭音小声地唤:“公主……”
她回过神,木木地屈指去拭眼睫边的泪,这才惊觉她竟是没有泪水了。
她扶着床靠勉力挣扎着下榻:“我去求皇兄……”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如若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局,她不去,不是眼睁睁看着伯母和谢郎他们死么?
“你要求朕什么?”
话音才落,殿门外应声传来桓羡的声音。
薛稚闻声抬眸,兄长身上还穿着上朝时的冠服缓步进来,显然是刚刚下朝而归,神色沉静冰冷。
事情临头,她心内忽然平静了下来,道:“木蓝,你先下去。”
“可,可……”
回头见是他,木蓝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薛稚却越过她,强拖着病体跪在了帘下,脊背笔直:“乐安见过皇兄。”
木蓝只好退下,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桓羡漫步进来,随手取下衣架上搭着的衣服披在她肩上,回身端过案上已快放凉的药递给她,绣满云龙暗纹的广袖拂过珠帘,一阵清脆珑璁之声。
“把药喝了。”
他声冷无温。
薛稚接过药碗,目光飘忽地落在那黑漆漆的汤药之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忽而仰头,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桓羡正回身去取石蜜,再度回身过来时,见她已饮完了那碗昨日怎么都不肯喝的汤药、却因苦涩呛住素手撑在地上痛苦咳嗽,目中闪过一丝纳罕,改为端了碗清水给她。
薛稚饮过,涨得通红的面色亦渐渐平息下来。
哑声道:“谢谢皇兄。”
“想好了?”
他问。
她点头,一脸麻木的平静:“乐安想求皇兄,放过谢家。”
桓羡立于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少女雪颜苍白,面色如纸,往日灿若千灯的杏眸中没有半丝波澜起伏,何曾是当日闹市街头、离园之上见过的喜笑晏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