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前来分明就有目的，但是邹老爷子非常能沉得住气，绝口不提心中的希望。

先是询问小徒弟最近日常生活，甚至还听他弹了一首刚练熟的曲子，然后又带着俩孩子去吃了一顿法国大餐，之后还去了一家咖啡馆磨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在某个略闲适的公园里散步的时候才假装不经意地提了一句：&ldo;过几天&lso;筑梦空间&rso;的比赛文件就下来了，之前得到消息说这次的赞助商提出要跟&lso;n&iddot;a&rso;那样找一半国际大家做评委，这样一来比赛的档次也就提升了不少。

你们有没有兴趣？&rdo;

余真闻言心里一跳：来了！

十一月的天气已然偏凉，但是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人身上，带来一种温柔而慵懒的错觉。

‐‐既然是错觉，那么真正的主题才刚刚拉开序幕。

之前是绝口不提，那么现在既然开了口，邹怀瑾也就不再拐弯抹角，非常犀利地单刀直入问题中心。

‐‐总的来说，他和余真一样，都是喜欢打直球的人。

余真的性格其实很合自己的脾气，这也是他原先三天两头就要把小徒弟抓去办公室陪自己愉快玩耍的一条重要原因。

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想必小徒弟都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在这远离隔墙之耳的异国他乡，邹怀瑾也不再藏着掖着，非常直白地把&ldo;n&iddot;a&rdo;比赛的那件事做出了完整而全面的解释。

说完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情况，邹老爷子算是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ldo;虽然现在再说这些有点马后炮的味道，但是作为当事人，你有权得知真相。

&rdo;

余真坐在秋千上，自始至终的反应都很平静，倒是身旁的莫斯一直在观察某青少年的脸色，冰山脸上隐隐透出一丝担心的神情。

之后邹怀瑾又说了些自己的想法，包括他一直想跟小徒弟道的歉‐‐

&ldo;身为一个老师，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甚至没有办法为无辜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外面多说几句公理公道的话，这是我的无奈，更是我的失职。

对不起。

&rdo;

余真一直低着脑袋，没作声，但是冰凉的双手却是握成了小拳头，骨节白如石灰。

&ldo;在公寓里发现你最近完全没有新的建筑设计作品时，我其实很难过。

以前每个周你都能带去办公室两三张图纸，然后我们一起改，一天改不完就第二天接着来，改完了再一起喝喝咖啡聊聊天。

你口味偏甜，喝咖啡总吵着要加第四颗糖，但是今天在咖啡馆你却在加入奶精后只加了两颗。

&rdo;

眼睛感觉有些痒，有什么好像要夺眶而出。

余真用力睁大眼睛，好不容易把那些情绪关起来，刚要给匣子上锁，又听到邹老师的声音传来。

&ldo;今天早晨看你弹着钢琴，整个人都专注于音乐的世界里，阳光透过窗子，就罩在你身上，好像现在这样，整个感觉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但是我突然感觉心里很酸，恍惚间觉得，你有你的小世界，和现在的音乐一样，你的世界里原本也有建筑的位置‐‐但是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那个地方却是空的。

&rdo;

身子不禁打了个寒战，然后自己的后背就贴上了一个不明物体。

熟悉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双拳也被两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覆裹。

余真闭上眼睛，在作品十八的怀里，想哭的情绪越发明显。

‐‐邹老师说得没错，那个地方空了，所以自己的世界坍塌了一角。

可是没有女娲，又有谁来补天呢？

&ldo;我知道这次的事可能会让你对这个圈子失望，让你对未来感到迷茫，所以想要逃避。

没有人会责怪你的选择，倘若建筑没能留住你，我也只能怀着遗憾对你表示祝福，希望你以后的路能走得顺利平坦。

&rdo;

&ldo;但是余真，不论是从个人出发，亦或是站在这个行业这个圈子的角度，我都希望你留下来。

&rdo;

邹怀瑾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等待小徒弟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