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市委家属院，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别墅，也没有那种高贵奢华的书房。

陈耀强正坐在一间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的客厅阳台上，面前是一个只摆放了清水的茶台。

“书记，我女朋友告诉我说，他们领导最近通知他们要多关注一下各地市临近退休的干部有多少？”

刚刚落座，王林海就直接切入正题。

“省里面关心一下临退休的老干部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吧？”

陈耀强眉头微皱。

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应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不仅省里面在做，他们市里面也在做。

说的好听点，这叫提前准备好慰问离退老干部的礼品，免得到时候慌慌忙忙的办不体面。

说的透彻一些，市里面若是不详细的掌握这些数据，又怎么能提前准备好萝卜去把他种在这个坑里呢？在行政编制这方面，不管在哪个地方，历来都是竞争的最核心利益。

“按照常理来说，省里面最多也就关照到处级干部就差不多了，再细一些的话也就只能关注到县党委和市党委这个层面，毕竟全省那么多处级干部，他们就是想关照也关照不过来……”

王林海说道。

“现在各地市可都因为编制问题头疼的很，这件事情省里是知道的。”

陈耀强眉头紧皱，连王林海这个小人精都这么说了，他哪里还能听不出这话音里的意思？省里这哪里是在关心离退老干部？这分明就是盯上他们的行政编制了！

“书记，上面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女朋友跟我是同一批选调生，也是刚去省办人事处两个月，能够知道的消息也很有限，不过我在来东都之前曾经在调研处做了一份关于中州各城区的详细调研。”

王林海摇了摇头。

尽管陈耀强已经有了要站队李清功的苗头，但他现在终究还是没有铁了心的跟李清功站在一起。

来的路上他也想了很多，哪怕他很想去改变一些事情，很想去弥补那些遗憾。

但毕竟人微言轻，事情若是做过了头，对谁都没有好处。

现在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不管陈耀强到底有没有听懂他这一番话里暗示的意思，接下来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了。

王林海离开之后，陈耀强依旧一人独自坐在阳台上。

很少抽烟的他，这时候也从桌子上将儿子的那盒烟拿来点上一根。

王林海的暗示他当然听出来了，他在调研处做的那份调研报告，绝对不是普通的调研。

但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调研报告，才能让王林海这个普通的选调生进入李清功这个省长的视线中？其实在这一刻陈耀强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增编不成反缩编这个结果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而更难抉择的是，他接下到底应该怎么做？为了东都死咬着不松口？那样势必会彻底得罪李清功，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也将会彻底荡然无存。

去迎合？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省里的决定，他们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但下面的人依旧会将这个结果看做是他这个分管领导的无能。

思索再三，陈耀强还是决定暂时取消去中州的行程，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这件事情。

……第二天，王林海一大早便坐上了又破又烂的客车。

在相对平整的马路上享受了还不到半个小时，车辆便开始渐渐的颠簸了起来，越往后走，颠簸感就越强。

上午十点半，经过两个半小时的车程，当王林海走下客车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像是散了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