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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等嫩肉晒黑,我们就暂时改行,吃抬工钱去了。

本镇正在建厂,需动力电,镇劳动站就抽调拉车的、打铁的、做砖瓦的、烧窑的、拉锯的,选他们中间那些身强力壮的,近五十人,编成抬工队,去青白江区(属成都市郊)抬电线杆。

罗师傅被选入抬工队,我虽然身不强力不壮,也只得跟着去。

抬工们怜悯我太瘦弱,不让我抬,只叫我同三位打杂的壮妇一道跟着走,上坡下坎,过桥涉水,从旁扶助那些桩子欠稳的抬工。

做的是辅助性的小工,拿的是抬工的大价钱(每天两元一角),问心有愧,第二天我坚决要求做了抬工。

别的抬工嫌我差劲,不愿同我联杆对抬,有个年轻的抬工还整我,趁我弯腰蹲下去准备上肩的时候,他猛地一下直起身来,让抬杆将我压翻在地,砖瓦窑的黑胖大汉杨季火就叫我去同他联杆对抬。

杨季火是本镇有名的莽汉,不识字,老光棍,酗酒成癖,饭量惊人,力气极大,腿比我的腰粗,勇于斗殴,打架曾经咬掉别人一只耳朵。

看见他的尊容,我就想起《水浒》上的没毛大虫牛二,暗自畏怯。

他把那个整我的年轻人训斥一番,然后对我说:“我们两个一文一武,我不会让你吃亏。”

他将套在抬杆中央位置上的绳圈往他那一头移动两三寸,这样就减轻了我肩上承受的重量。

每逢我们走到险处,他察觉我桩子不稳,两腿颤抖,总叫我伸出手臂去搭在他的肩膀上,以便有所攀援。

我们多次横涉稻田,水深没膝,遇到翻越田埂,他总放矮桩子,一腿跪在田埂上面,让我先跨过去。

尽管有杨季火的照顾,十六个人抬那重量超过一吨的水泥电线杆,于我毕竟是太重了,弄得我非常狼狈,多次踩虚脚,跌倒在池,腿上胫上碰得伤痕累累,下唇碰破流血,发生进口危机。

我的两肩,前些日子拉锯时晒脱皮露出的红嫩肉,如今又被压肿,进而压青压紫,最后压烂溃脓。

“遭孽,文人落难!”

我听见杨季火对别人这样说。

此话当时属于反动言论。

杨季火是文盲,不知厉害,所以这样瞎说。

起自青白江区的桥梁厂,终至城厢镇的钢锉厂,以直线计,约有七公里的路程。

抬完了这一路的电线杆,抬工队又动手挖窝,竖杆,架线。

前前后后,忙了五十多天,都有我在。

其中有一天就是“五一六”

查当时的日记,这一天看来也平平常常,在我。

这一天天刚亮我就醒了,急急忙忙吃了母亲为我煮的早饭,便往正在修建的钢锉厂跑去。

在那里,我和别的抬工乱纷纷地踏着车轮爬上两辆货车,双臂撑着,翻跨入车厢内。

人到齐后,两辆货车相继驰向青白江区的桥梁厂。

货车厢内当然没有座位,抬工们都站着,彼此攀肩附背,一任簸来簸去,正好相撞取乐。

一个爱说笑话的抬工忽然吼叫:“簸箕街到了!”

惹得大家轰笑。

簸箕街是成都市区一条热闹的大街,大家都熟悉的。

一个烧窑工,小名熊二娃,其实已经是个老大爷了,他常常成为取笑的对象,被呼为“安禄山”

还有个砖瓦工,戴眼镜的,视力不佳,被谑呼为“珍宝岛”

他姓曾,说话很“宝”

,走路常跌倒,故名。

这一群快乐的抬工都属下层百姓,挺能吃苦耐劳。

他们说起笑话来,无所顾忌,就是不肯议政。

严酷的政治运动,闭塞的社会生活,粗俗的文化趣味,天长日久,养成他们怕官怕斗,知足常乐,休谈国事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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