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你这之后打算做什么？”

“还没想好。”

在郊区的废旧建筑中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已经醒来的梦境。

关于织田作之助和杀了孩子们的纪德的死斗。

关于太宰治直面挚友的濒死所做出的抉择。

那之后，不需要太宰做什么，港黑的后勤处理班就抵达了现场，将敌我双方的尸体与战斗残骸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给警方留下任何把柄。

森鸥外所派来的后勤部队中当然有着医疗班，但是这个时间……明显不是诚心想要来救织田作。

织田作死了会怎样？

就织田作本人而言，他这个强大到足以解决掉mimic首领的异能者死去后，绝不会因为森鸥外将孩子们的所在地情报交给纪德而担心被报复，同时也避免了这位强大的异能者落入别的组织，还可能……

太宰治想到白天他想要带人来支援织田作时，森鸥外面对自己的解释“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而吃惊的模样。

那个男人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有挚友，还是故意做出“我不知道所以计划无法更改”

的无辜模样呢。

——是后者吧。

如果真的走心，医疗班就不会来这么晚了。

那之后，太宰一直在陪着织田作处理孩子们的后事。

从警方那里收取孩子们的骸骨，联系殡葬行业为孩子们和咖喱店老板选取合适的墓地……忙了一夜之后，两人站在已经被警方封了的咖喱店附近的海岸边，被海风吹着，仿佛无处可去的亡魂。

即使没有三日月的邀请，无论织田作死或者没死，太宰也不觉得自己会继续待在港口黑手党了。

和中原中也广津柳浪那种能够真正为组织效忠卖命的人不同，太宰虽然有着能为港黑带来庞大利益的智慧胆略，却没有比实力更关键的忠心。

如果是被敌人俘虏拷问，无论对方做出怎样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举动，他都不会出卖组织的情报——但那更多是出于兴趣，会好奇对方能做到什么程度之类的，多半最终还是被自己反向套路没什么挑战性。

但是今天，不，准确说是昨天，在面对织田作的死亡时，太宰明白了自己是个会因为朋友的死而憎恶组织的、不适合再待在充斥着背叛然而本质仍为忠义的黑手党组织了。

“要离开吗？解决mimic首领、为组织换取异能开业许可证的功绩足够你平安离开组织了。”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好一会儿。

“也对，总比离开后还一直被组织追杀要好。”

织田作之助深吸一口气，大脑还在钝痛，很累，却完全不想休息，也没有办法在短短一两天内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休息，“你和吉良……”

又是漫长的沉默。

“是可以立即和好的吧。”

太宰呼吸起来都觉得肺在疼，“但是……不行。”

身体的伤害，可以立即靠着异能或者别的特殊能力治愈。

唯有心灵的伤害需要时间。

而他大概也明白自己接下来会是怎样的生存状态。

“……抱歉。”

“不是织田作的错。”

太宰立即反驳，继而消沉了下去，“不是任何人的错。”

那是因为他们所选择的生存世界，就是这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