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雨，&rdo;梁平安的眼睛也红了，嗓音嘶哑，&ldo;对不起，你相信我，你相信我，&rdo;他想抱抱这个女人，对方却抓起桌面上的一个本夹子挥舞着不让他靠近，&ldo;小雨，我求你相信我，我不爱他，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rdo;

&ldo;爱？&rdo;赵小雨猛地停下了动作，泪眼婆娑的眼睛里似乎钻出了什么吓人的东西，&ldo;爱？梁平安，你爱我么？&rdo;她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正费力地从哭喊到疼痛的脑海里抓住一丝线索，梁平安说过爱她么？有么……有过么？为什么她想不起来？

赵小雨的心口像被人猛地浇了一盆冷水，她是有些粗心的人，偶尔想到也只是觉得梁平安木讷，这几年工作了才慢慢长了些教训，只是晚了。

梁平安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又似乎是爱这个词太陌生，挖掘起来他深藏心底的某些东西。

&ldo;你恶心，你是个同性恋！

&rdo;赵小雨看到他的反应，激动地甩起手里坚硬的本夹子，木头的边角从梁平安面前一划而过，他低低叫了一声，条件反射地捂住了眼睛，感到右边的眼角被划破了，他松开手指，上边沾了血迹。

室内静了一下。

这让他们终于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ldo;妈妈，爸爸！

&rdo;门外稚嫩的声音显然吓坏了，带了哭腔，小男孩从没见过他的父母争吵，屋里乒乒乓乓的响动和尖锐的叫喊声让他坐立不安，他用小小的拳头垂着闭紧的房门，很疼，可是他很害怕，&ldo;爸爸，妈妈，妈妈……&rdo;

赵小雨头发散乱，歪歪地靠在窗台上，昨天上边还摆着一盆生机勃勃的绿色植株，现在只有棕色的泥土散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到处都是。

她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了，&ldo;我受够了……&rdo;就像火山在熊熊熔浆喷发后凝固的黑色冷寂，&ldo;梁平安我受够了……你知道昨天，我昨天打车兜里只有三十块钱，我抱着文文数着计较表，我怕，我怕下车的时候掏不起车费，我怕文文问我妈妈你在看什么……我受够了，我受够你了梁平安……你不爱我，你是个同性恋，你骗我，你骗我……&rdo;说到最后，女人只剩下低声的哭泣。

梁平安感到眼角微微刺痛着，粘稠的液体慢慢滑过他的脸颊，好像是一滴无比沉重的泪，啪嗒地掉在地上，他低头去看，光洁的地板上只有一块圆圆的红色血迹。

&ldo;别……五五，&rdo;他的声音太轻了，就像沙烁被风鼓动着爬过石面，&ldo;别离开我。

&rdo;

回答他的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ldo;滚，你给我滚出去！

&rdo;赵小雨边喊边哭，&ldo;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rdo;

梁平安闭上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眼皮上薄薄的毛细血管静静地流过黑暗，一瞬间他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

&ldo;我们，我们明天再谈。

&rdo;他从干涩的嗓子挤出一句话，站在玄关，梁君文拉着他的裤子，红通通的眼睛让他心里难受极了，&ldo;爸爸你去哪儿？&rdo;他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发顶，&ldo;文文乖，在家听妈妈话，爸爸出去一趟。

&rdo;

梁君文不松手，眼睛里满是害怕。

梁平安终于忍不住把男孩揽进怀里，他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滚烫的眼泪滑进小男孩稚嫩的纤细的脖颈。

56五十六

街边的小吃摊这些年已经见不到了，唯有大学城附近还有些，从前道边到处都是挤挤挨挨的小摊贩，如今晚上这个点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人了，只有两排路灯伫立道路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