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关山抖着手画画，她举着扇形刷上着颜色，鼻尖都有些发红。

窗外花鸟啁啾，春染原野，暖黄的光芒透着玻璃洒在地上，是个好时节，可顾关山的手抖着，手心都在出汗。

怎么画都不满意，这里不应该是这个颜色，为什么这儿这么的灰？那里能不能抹一抹？

‐‐答案是，不能。

顾关山画了几笔，觉得终究无法认可自己画的这张色彩，甚至无法认同这是&ldo;一幅画&rdo;‐‐她把那张水粉纸揭了下来，团了团，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又在画板上贴了张水粉纸，拿着笔，停在了那里。

‐‐&ldo;画的好看有什么用？是能帮你上大学还是怎么？&rdo;

车老师烦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顾关山坐在空无一人的画室里，脚踩在地上，夕阳西下，金光在画室里晕出光影。

她的笔停在半空，顾关山像个雕塑一样坐在画室里，颜料啪嗒一声掉在她的围裙上。

那就是沈泽走进江北画室，看到的第一幕场景。

‐‐顾关山坐在空白的画纸前，无从落笔，无助至极，犹如一个老旧的慢镜头。

第57章

沈泽敲了敲江北画室的小木门，打破了里面那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ldo;顾关山？&rdo;他皱起眉头：&ldo;你怎么了？&rdo;

顾关山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差点摔下凳子，还是扶了下画架才稳住的。

沈泽拧着眉毛看着她，顾关山受惊不轻，手里拿着的的画笔在白纸上划出了很长很长的一道灰线，她狼狈地撑着画架，望向沈泽。

沈泽顿了顿，尽量温和地问：&ldo;你在画……什么？&rdo;

顾关山哑着嗓子，似乎还带着点哭腔：&ldo;我没画什么‐‐&rdo;

沈泽眼尖地看见垃圾桶里团成一团的纸，他将那团纸捡了起来，上面还有点皱，他将那团纸展了开来。

那是一幅静物水粉，画的不能说差，但角角落落的颜色都不甚和谐，光源的颜色都不稳，尽管沈泽是个行外人，却也能看出这幅画和顾关山的水平不符‐‐她笔下的颜色和画面，从来都是非常美而澄澈的。

沈泽意识到了什么，软化了自己的态度，问：&ldo;是你画的？&rdo;

顾关山静静地点了点头。

&ldo;这不是……&rdo;沈泽措辞了一下，想着大老爷们得哄哄自家媳妇，还是决定不说实话：&ldo;……挺好看的吗，你怎么就给扔了呢？&rdo;

顾关山终于有了点态度上的松动，道：&ldo;沈泽你摸着良心，把那句话再说一遍。

&rdo;

沈泽想了想，还是心疼自家姑娘，硬着头皮撒谎道：&ldo;……挺好看的。

&rdo;

顾关山眉头一皱，不虞道：&ldo;你还挺能撒谎的，实话实说不好吗？&rdo;

沈泽立即闭了嘴不再说违心话，却也不舍得丢了那幅画‐‐沈泽将那张画摊开，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顾关山揉了揉眉心，收拾了下心情，轻声道：&ldo;我也不是在对你发火……我最近有点儿钻牛角尖了，受的挫折太多。

画画这事，真的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沈泽，我昨天晚上还在想呢‐‐&rdo;

沈泽把给她买的热花茶递给她，让她暖暖手，随口问：&ldo;怎么了？&rdo;

&ldo;‐‐要不然放弃考美院算了。

&rdo;顾关山叹了口气道，&ldo;……我没办法昧着自己的心画画，现在的我画着每一笔，都在怀疑我自己，而且当我怀疑我自己的时候，我就总画不好。

&rdo;

沈泽却没有接触过这个世界，再着急，也只能治标不治本地安慰：&ldo;……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不就是个美院么，上不了又怎么样？&rdo;

连他自己听起来，都恨自己安慰得不着调，干巴巴的。

顾关山苦笑了一下，说：&ldo;上不了美院也没什么，就是会被所有人看不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