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丁延寿和丁厚康学古法烹茶，铺排了一桌子，电视正放去年的晚会，烘托得很热闹。

除却有伤的丁汉白，小辈儿们都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陪伴。

屋内是和乐融融的茶话会，屋外不知道何时下起雨。

夜雨敲窗，如纷乱的鼓点，纪慎语的心跳一并紊乱，等人走茶凉，丁延寿又叫他留下。

丁延寿问：&ldo;怎么忽然想住校?&rdo;

纪慎语还是那套说辞，他明白，要是重编别的理由反而不可信。

丁延寿想了想，说：&ldo;学校的吃住条件都差，高三重要，那更得好吃好喝补给着。

是不是道远，觉得上下学麻烦?这样，骑你师哥的自行车，天气不好就叫他开车接送。

&rdo;

纪慎语连连否认，更不敢让丁汉白接送，一句句听到这儿，他似乎连面对丁延寿的底气都没有。

&ldo;师父，我不怕苦。

&rdo;他如此辩驳。

丁延寿却说：&ldo;师父怕。

你是芳许的孩子，我怎么能叫你受苦?抛开这个，夏天来的，现在冬天了，就算小猫小狗都有感情了，何况我拿你当儿子，我舍不得。

&rdo;

纪慎语七窍发酸，他何德何能，他走的什么大运。

&ldo;师父，我，&rdo;胸中满溢，他再三斟酌，唯恐错了分寸，&ldo;你愿意让我叫你一声吗?&rdo;

丁延寿怔住，随后揽住他，拍他的后背。

他叫一声&ldo;爸&rdo;，这辈子原只叫过纪芳许一次，拖到最后作为告别，此刻百感交集，背负着恩情再次张口。

师父也好，养父也好，都填补了他生命中的巨大空白。

住校的事儿就此作罢，纪慎语走出客厅时有些麻木。

他一路关灯，雨声淅沥，掩不住耳畔丁延寿的那番话。

何以报德?他却把人家亲儿子折腾了，折磨了，慢刀迟迟斩不断乱麻。

前院的灯关尽，姜漱柳又拉开一盏：&ldo;傻孩子，全拉黑你怎么看路?&rdo;

纪慎语顿住：&ldo;师母……师哥怎么样了?&rdo;

姜漱柳说：&ldo;他到处找止疼片，最后吃了片安定强制睡了，把我撵出来，伤也不让瞧。

&rdo;

纪慎语话都没答，直直奔回小院，湿着衣服，大喇喇地冲进卧室。

丁汉白睡得很沉，侧趴着，床头柜放着安定和一杯水。

&ldo;师哥?&rdo;纪慎语轻喊，掀被子撩睡衣，露出斑驳的红紫痕迹，伤成这样，昨天居然还有精力大吼大叫。

左右睡得死，他进进出出，最后坐在床边擦药热敷。

肩上，背上，手臂，怎么哪哪都有伤痕。

腰间长长的一道，交错着延伸到裤腰里。

纪慎语捏起松紧带，轻轻往下拽，不料后背肌肉骤然绷紧，这具身体猛地蹿了起来!

他惊呼一声，扔了药膏，瓷罐碎裂溢了满屋子药味儿，而他已天旋地转被丁汉白制服在身下。

丁汉白说：&ldo;我只是亲了你，你却扒我裤子?&rdo;

纪慎语质问：&ldo;你装睡?你不是吃安定了?&rdo;